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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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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叶帆,不能想象初见的那个叶帆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都是你的功劳。” “一半由天,一半由人。” “还有件值得高兴的事,你要不要知道?” “我知道了。”贝欣说。 “你知道了?” “叶帆一早就告诉我了。” “叶帆怎么知道呢?” “小彼得是叶帆的命根子,添伯替它办好一应手续,后天就能空运到这儿来,她还会不知道吗?” “嗯,你是说这件欢喜事?” “不然,你说的是哪一桩事呢?” “贝欣,这些日子以来,你心上还挂念谁?” “我?” 这么一问,贝欣的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俊朗的身影。 她没有忘记他。 刻意地控制自己不去想念一个人,并不表示把他忘掉。相反,惟其要艰苦自控,益发显示着实实在在地忘不了一个人。 多少次的午夜梦回,贝欣都忽然像听到文子洋在广州火车站上高声呼唤,叫自己别离他而去。又多少次在睡梦之中,看到过文子洋紧紧握着贝欣的于问:“我知道你要从广州到香港才再飞往加拿大,于是我赶来了,不管回到东北去时,他们罚我什么,我都要赶来。” 只要贝欣再朝这个方向想下去,一直地想下去,她就会真的禁捺不住泪流满脸了。 她从小到大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 分离就是分离,流泪又如何? 泪水洗刷不了心上的创痕,还不如好好地把它掩盖起来,别去碰触它就是。 生命之途已多坎坷,每日每时都要汗流浃背,披荆斩棘,还要翻起一段弥补不了的情缘,去增加心灵的痛楚,减弱求生拼搏的精神,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火车的车厢内看着爱人的影像渐远渐小时,贝欣已经在心上说过了:“子洋,为爱你,我会好好地活得像一个人。祈望你也同样待我。” 活得像一个人真不是件简单的事。人有各种德性,对父母、对朋友、对手足,以至于对家庭、对社会、对国家、对民族都有责任都有爱心都有义务。 肩负那些责任,发挥那些爱心,履行那些义务,需要坚强的意志、坚定的信心、坚忍的毅力。 或者,总有重逢心中所爱的一天,到那时,贝欣只愿自己能昂首直视,无愧于心,不愿对方曾为自己付出过的感情而觉得羞愧。 如此微小的愿望需要巨大的魄力与宽敞的胸怀去完成,这贝欣是再清楚不过的。 当她还在苦苦奋斗,未有微成之时,重提往事,可真不必要了。 因此当崔昌平问起这问题时,她忽然不愿意作答,只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一直想念我的外祖母,这你是知道的。” 在崔昌平没有再问下去的时候,贝欣及时站起来,跟他道了晚安,就步回房里去。 崔昌平本来想告诉贝欣,他收到了文子洋的信,文化大革命结束了,他已经能回到广东任事了。 刚好在贝欣恢复自由身之际,崔昌平想,他这个站在两个可爱的年青人中间的分属长辈朋友,是否应该出一把劲,让他们重新接触了。 从贝欣的反应,崔昌平就只好打消这个热心的念头。 反正人与人之间的离与合,聚与散都有定数。 谁也没想到两天后,注定贝欣跟她的家人有重逢的机缘,为她的生命带来一个重要的转捩点。 仍留在温哥华干活的陈添一早就给叶帆一个电话,说她那心爱的沙皮狗彼得,已经做好一切医疗免疫手续,而且申请到入美国境的许可证,可以来跟叶帆团聚了。本来是要空运它到侯斯顿的,就因为有一个人要专程到侯斯顿来找贝欣,于是重托了他把彼得带来给叶帆了。 叶帆为此嘀咕了大半天,在埋怨陈添有点老糊涂了:“怎么无缘无故地把彼得托给一个不明来历的人呢?” 贝欣半开玩笑,半安慰她说:“别紧张,在美加吃‘三六’是违法的,等闲人等不会冒这种恶险。” “什么是‘三六’?”叶帆问。 贝欣大笑不已,道:“‘三六’就是‘狗’呀。” 等待的时刻最难过,也终于过去了。 当贝欣见到那位把彼得送回给叶帆的人时,她几乎认不出对方来。 “你不记得我了?” “你也姓伍,是不是?” “对,伍泽晖,记得吗?在温哥华见过你,我是做香烟分销商,专门负责美、加的华人市场。” “对了,伍先生,怎么会来侯斯顿呢?” “特别来看你。” “这是真的?”贝欣有点错愕。 “能让我坐下来,好好地跟你谈吗?” “当然可以了。” 贝欣兴高采烈地把伍泽晖请进客厅里,奉上了香浓咖啡,让他道明来意。 “再到成记饭店去找你时,已经找不着人了,那个新老板答应把我的名片留给可能知道你下落的人,才终于得着了你的消息。” “是陈添吗?” “对,添伯给我摇了一个电话,他没有再在成记任事了,但离不了唐人街的圈子干活吧,很快就知道我在找你。” “添伯是我在温哥华的好朋友。” “我请他到我写字楼坐了一会,再请他上茶楼吃了一顿饭,让他确信我是个正经人,他才肯把你的地址告诉我,且让我护着小彼得来了。” “多谢你,叶帆想彼得想得如痴如醉了,他们是患难之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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