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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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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暮鼓晨钟?是当头棒喝?总之董植康的一番话在汤明轩耳畔嗡嗡作响,有点令他头昏脑胀,兼眼花缭乱。 汤明轩一直在益丰工作至深夜,才下得了班。一头栽到床上,累得立即进入睡乡。 盛颂恩比汤明轩还要晚才打道回府,因为同事们拉着她去祝捷,宝荣的确赢了甚是漂亮的一仗。 只有丁逊君独自在家里头,守着电视机发呆。 晚间的财经新闻,千百个记者簇拥着的再不是丁逊君,而是那个还未有资格打出木人巷的袁绮湘,池中无鱼虾仔大,她成了益丰的发言人。 人前的廖化,并不太失礼。这原本要叫丁逊君高兴的,到底是门下所出,强将手下无弱兵,光荣属谁?理应自慰。 然,夜深人静,丁逊君倍感孤单时,她难作此想。 一个令人震栗的发现,叫她惴惴不安。 原来大太阳底下,没有了任何一个人,社会依然操作如常,绝不因少了谁,而阻碍了进程与进度。 那袁绮湘在自己羽翼下,根本毛发都不全,然,船到桥头自然直。她背后的靠山厚,扮相自然令人信服,谁还一定非要丁逊君不可? 丁逊君心想,其实在位这许多年,自问已生厌倦,梦寐以求能过明月好花我俩的优闲日子。到得要面临抉择之时,又生为难。直捱至情不得已,壮士断臂,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某程度上算是如愿以偿了,心头却又添了几重扫之不去的怅惘! 也许汤明轩在身边,会好一点! 漫漫长夜,如何待至天明!天明又如何,要等足一日,才是相偎相依的时光! 现今再无午夜梦回的清冷,完完全全地干睁着眼,长盼天明。 丁逊君没有上天台有好些日子了。当时以高价买入这幢老屋子,就是盼能有个天台,装饰成花园,好让自己坐看牛郎织女星。 然,每夜归来,累作一团,几曾有过精力与闲情逸致? 今夜,既是辗转反侧,便上天台去走一遭。静静地坐在摇椅上,细数天上一颗颗的小星星。 数星,总比较数绵羊更诗情画意一点。 丁逊君重复又重复地想,如果明轩就在身旁,敢情会好一点。 逊君情不自禁地抓住手提电话,按动了汤府的号码。 电话的铃声在响,有如丁逊君的心跳。 等下明轩接听,该怎么说呢?这个时候,都晚了,他还能出来走动?要不是自己如此地想念他,断不会骚扰他,教他左右为难! 电话响了好几下,终于有人接听了:“喂!喂!” 是女声。盛颂恩? 还能有谁?丁逊君只好收了线。 满天的星,竟如豆大的泪珠,快要洒落在人家头上似的。 丁逊君扶着墙,一步一步的走下四楼,回屋里去。 这边厢是寂寞难耐,枕冷衾寒。 那边厢是同床异梦,假凤虚凰。 自从汤明轩起了异心,以至证据确凿以来,盛颂恩就怕丈夫碰她! 曾经有那么一晚,睡至半夜,明轩伸手过来抚摸她的脸。 颂恩刹那间惊出一额冷汗。 “怎么呢?”连明轩都吓一大跳,问。 “我有点不舒服,让我睡一会便好了!” 颂恩瑟缩着身子,像只最晓得保护自己的刺猬,不要任何人前来碰她一碰。 怎么能教她不战栗呢?颂恩始终想不明白男人为何可以一心二用! 她着着实实地为丁逊君难过,如果她知道真相,伤心的程度决不比自己低。 婚书原是废纸,撇开了它不谈,明轩有权选择他心上爱恋的对象,男人或许真能同时真心诚意地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女人。然,女人可绝对不肯跟别人分甘同味,最低限度她,盛颂恩不可以! 她相信丁逊君也像自己一般,不能答应。 一个客户的户口,尚且不能由两个经纪一同负责。功勋与过错,全都只愿独个儿享用和承担,何况枕边人? 盛颂恩看着睡熟了的汤明轩,轻轻喟叹。 公事上头的风风雨雨,已然过去了,是否从此就云开见月明了?虽无人敢担保,然,一阵子的彩虹呈现,天朗气清,总是有的。 私情上呢,也得作个了断吧? 总不成每晚由着她这个做妻子的代接这种怪电话? 颂恩枕着手,在想:究竟应该由谁提出来好好商议呢? 心上的翳痛,清晰存在。 由着它痛吧!日子有功,自然习惯。 颂恩小时候口唇爱起白色的小斑点,连用冷饮,都会刺激着那些小斑点,痛得要命。带她的乳娘教她,撒几颗粗盐在小斑点上,剧痛一阵子,以后就好了。 颂恩如言照做,粗盐撒在嘴唇上时,痛得眼泪直掉,难以形容。 然,一下子就结了疤,痊愈过来了! 从此,她一直崇尚长痛不如短痛。 明天,太阳一升起来,就狠狠地把问题解决掉吧! 日出以后,颂恩没有想到,还有另外一件紧要事,需要她火速谋而后动。 江仔神秘兮兮地在办公室一见颂恩,就抓住她,说:“老冯要见你!” “谁?” “冯氏经纪行的主席!” “为什么呢?” “挖角!” “笑话了?” “认真的,托了重臣先跟我说项,请我通一通消息,大家谋个见面机会!” “他为什么要挖我?” “你呀!哈哈!”江仔不住地笑:“成了证券界红人了,现今市场内谁不晓得盛颂恩,客户到你手里头,老能化腐朽为神奇,古肃如老麦,都被你三言两语就出售手上的益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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