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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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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坐在客厅内,叶柔美一边为香早源切水果,边问:“今儿个晚上的菜还可以吧?” “对,我忘了赞美。”香早源这样说,非常没有诚意,且漫不经心。 叶柔美心亡一阵难堪,没有表示什么。 “告诉我一件事,柔美。” “什么事?” “你们这等在江湖上厮混的女人,是不是都一定学晓烹调几味,作为你们取悦男性的武器?” 叶柔美目定口呆,不能即时作答。 不是问题本身令她吃惊,而是香早源望住她的眼神,以及他透过这番言语举止所营造的气氛,令叶柔美意识到事不寻常,大难即将临头。 叶柔美凝望眼前这个男人。 她忽然想,是不是命?是不是自己过分的天真、过分的执着于要跳出命运的圈套?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有一日从良,做个称职的家庭主妇。 那算命的九姑说过,她没有这番造化。 香早源再问:“怎么,我的问题甚为简单,你也答不出来?是有诸内而愧于外吗?” 叶柔美吁了长长的一口气,说:“早源,你是有话要跟我交代,是吗?” 香早源一怔,才笑笑道:“柔美,你并不算聪明,是不是经验令你晓得看出端倪来?” 叶柔美一想,便道:“经验也是常新的。在过往,向我提出要分手的男人,并不嚣张,他们还真有半分歉疚,好言好语的。” 香早源微微错愕,且涨红了脸。 “放心,早源,我并不是故意的在这最后时刻催谷智慧,表现聪敏,以祈你回心转意。我老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叶柔美想,这样子活脱脱像个本身患癌的人,感受到各种病症,知道不对劲,但一天检查报告没有出来,宣布的确是绝症,一天还得像个没事人般过。 香早源煞白了脸,他没有想过叶柔美会是这番态度。他以为她会大哭大闹,要求赔偿,故而他首先拉下了脸,摆出一副不可商量、恩尽义绝的脸孔,以防万一。 至此,反而令香早源很觉厂不了台,且有点面目无光。 只说:“柔美,我们到底相交一场,有什么你需要而我又做得到的,你不妨提出来。” 叶柔美点头;道:“你的能力范围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总之,你愿意给我的,我都会要,就这么一句话了。” 如今的世界再没有人会把真金白银的赔款扔向对方了。表示清高的方法已因时而异。 叶柔美的这番话已经是相当有身分有分量的表现。 正如香早源所说,这也许不是慧根天生,而是历尽沧桑的一份既可悲又可喜的成绩。 香早源点头,道:“柔美,请你把我放在外衣口袋内的支票簿拿出来。” “好。”叶柔美应命而去,把挂在衣架上的外衣拿在手里,伸手到内袋去拿支票簿,却无意的把一封夹在支票簿上的信掉到地上去。柔美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心其实已经掉了一半,一切的行动都只不过是昔撑着的反射作为。 一切满不在乎,都是伪装的。她自知总有被遗弃的一天。 或者应该说,她从来未被人认真地需要着去组织一个家庭。如今,她方才如梦初醒。 她总是男人人生驿站上的一杯冷饮,喝下去提神醒脑,饮罢了连那只杯都扔掉,不留痕迹,如此而已。 与香早源这一段交往,是一场比较大的误会。 他曾令她认为,只要自己不求名利,即可以修成正果。 她忘记了世界上伟大的爱情故事,是要两个人同心合力演出的,唱独脚戏绝对不成。 叶柔美把支票簿递给香早源。 他只犹疑了几秒钟。就写下银码,签了名,递给叶柔美。 叶柔美看都没有看,就叠好,非常顺手地放到袋里去。 “告诉我,”叶柔美说,“我不是输在你的亲情手上吧?” “不是的,柔美,从来所向披靡的都是权与利。” “什么时候回香家去?” “这最近就会回去了,趁母亲生日。” 叶柔美点头。 “柔美,多谢你为我串演了这出好戏。你的演出尤为精彩。” 对的,香早源离开香家之后,叶柔美专心一致地演那乐于由灿烂归于平静的角色,非常引入入胜,这对香早源相当有利。 香任哲平真的曾以为失去儿子了。 今番的失而复得,末战而胜,必然令她喜出望外,对这回头的浪子珍惜异常。 叶柔美听了香早源的话,不禁苦笑,回应:“早源,你不是说过恫油埕还是装桐油的吗?” 什么时候重出江湖?叶柔美还没有打算。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三天,养伤。 第四天,太阳一升起来,她就要起来,扯起了重重的睡房窗帘,重新振作。活在二十世纪末的人,不能伤心多过三天。 否则,就有被淘汰的恶险。 尤其是叶柔美在地上拾到了从香早源外衣口袋里掉下来的信。 是神推鬼撞,她不能自控地打开来,读了。 她意识到事态有点不比寻常,非处理不可。 当然有想过,拿着这封信在早,跑到香早源跟前去问个明白,说不定会成为威胁到他,甚而香家的把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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