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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掌西,在这件事上,你母亲怎样劝你,或许有她个人的理由。在我,所谓‘跨过床头都算父母’,我也把我的意见说出来,好吗?”

  劳长兴的态度异常认真与诚恳,很有一点点感动高掌西的心,她于是说:

  “大妈,你请直说。”

  “掌西,我要说的话其实很简单。作为一个女人,我当然知道丈夫有着三妻四妾的凄凉感受,庄钰华怎样对你,谁不清楚了。所以我想,拿自己和你来比较,你还是幸运的。你有缘遇上了一位肯救你重出生天的白马王子,你应该赶快跃上他的马背去,远走高飞。你们年轻,那就是财富,物质与名望上的损失,他日可以寻回。但难能可贵的一段情缘,如果不抓紧,会一去不复返的。你自己想清楚。”

  “大妈,感谢你的意见,这像给我打了一支强心针。”

  “这就好。别怕,难关一定过得了。”劳长兴拍着高掌西的手。

  “可是,如果我跟穆亦孟蓝一起,而他这次的麻烦又解决不了,定北要背负那包销的巨额数字就很难为他了。”

  劳长兴说:

  “别管他了,你赶快到美国去,跟穆亦蓝生活在一起就好。反正那单包销生意,极其量亏三分之一把,他名下所有的资产是负担得起的,这条数你父亲会容纳的,就算影响定北将来在高氏的利益,也不成大问题。不是说,只要年轻,就有前途。”

  然后劳长兴又补充一句:

  “年纪大了的人才多顾忌,才更不能不为自己的自身安全设想。”

  高掌西对劳长兴的劝导,无疑是感激的。最主要的原因怕是对上了她的胃口。

  从来都是自己愿意听的劝告才最入得耳。

  高家西并不知道劳长兴在高定北与夏真跟前的解释并不一样。

  高定北的脸色是苍白的,他对劳长兴说:

  “妈,你怎么不好好地劝导三家姐,甚而给她施加一点压力,让他们和好如初?”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她跟了穆亦蓝,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在现阶段这个紧张时期。”

  “你错了。”劳长兴慢条斯理地解释:“对于高掌西,她是求仁得仁,有什么不好?呆在庄钰华身边,她早晚会生癌。”

  “可是,妈,对于我呢?”

  “对于你更好。”

  “你是说成长要付出代价,可是这个教训对我未免太昂贵了。”高定北几乎想哭出声音来。

  “你又错了,定北,有些收入是不能直接地表面地计算出来的。你答复我,如果高掌西与庄钰华的关系弄僵了,庄钰华坚持使穆亦蓝名誉扫地,你会损失多少?我看极其量是十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高掌西从此高飞远走,跟她的穆医生天涯远去,高家原本可以捏在她手上的资产有多少?你父亲可能分给她的权力又有多大?她在高氏所产生的影响又有多深?早一阵子,她大小姐一票反对高耀南发展济南与青岛之间的地产,我们的二少爷就动弹不得。你父亲太宠信她了。

  “从来强者之所以败,一定是败在他自己的手上。我们就成全高掌西,让她至情至圣去吧!”

  劳长兴说出这番道理来,令高定北苍白的脸恢复了半分白色,唯仍有掩饰不来的困惑与忧难,统统写在脸上。

  反而是坐在一旁的夏真,有一点点吓傻了。

  她跟高定北走在一起,劳长兴是知道的。

  她又从来没有在任何人,包括高定北跟前,披露过与高掌西的亲密友谊关系。

  于是劳长兴一下子就没有设防,依然兴高采烈地教训儿子,说:

  “定北,这场仗,我们要打游击战,实行鹏蚌相争,渔人得利。你记住,这世界上有句俗语很应活学活用,那是叫‘除笨有精’。况且,表面的损失都算到高家西头上去,早晚会令你父亲越想越肉刺越舍不得亏蚀的数字,一定更离间他们父女的关系与感情;。”

  “妈,这样子又非我所愿。我跟三家姐自小的感情就相当不错,她也相当疼爱我。”

  “啊,是这样吗?那么,你放心,高掌西如果真有三分真心疼爱你,她也不会舍得在没有化解这事之前就一走了之,她不可能弄到你鸡毛鸭血后才离你而去,否则,姊弟之情只是你无度的幻想。”

  夏真有一股冲动要驳斥劳长兴,要痛骂高定北,但她都忍住了。

  这幕不单是可观性极强的好戏,而切是启示性甚丰的资料,她需要网罗搜集以定去向。

  故而她仍然袖手旁观,瞪着眼看劳长兴如何痛斥高定北。

  “你这个感情用事的脑袋要改一改,在政治上固然显得幼稚,在商场上,也会使你吃大亏。”劳长兴说,“你以为这屋子只有我们在计算人,没有别人在计算我们吗?跟你说,大嫂与二嫂已在吵得震天价响,就为大宅内留给高掌西用的那个贮物房,在高掌西私奔之后该由谁去占领。嘿!这还是妇人之见,芝麻绿豆的小事,大事是你的两个兄长在密谋借这一次意外,大赚一笔。”

  高定北忙问:

  “怎么个赚法?”

  “你大哥为人阴沉,他一直手叠手,什么都不干,看着我们龙争虎斗,他就坐享其成,巴不得几败俱伤。总之哪一房输,他都有赚。反而是高耀南,我得到了消息他要卖空庄氏集团的股票,就为着穆亦蓝事件会弄得不可收拾,股价一定大挫。”

  高定北整个地跳起来,盛怒,说:

  “一条船上的兄弟,他不但是隔岸观火,且还是趁火打劫。是什么居心了?分明是想趁此机会,把我比了下去。他们看淡就赢,我看好就输,这分明是叫我在市场上下不了台!”

  劳长兴拼命大笑,笑得几乎回不过气来,过了一阵子,才拍拍高定北的肩膊,说:

  “根本就不是兄弟,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弄清楚了没有。商场无父子,何况是手足。”

  高定北连连打了两个冷颤,呆立着,一时间没有了反应。

  劳长兴说:

  “定北,我老早已嘱咐你,有什么疑难,你别鼓噪,跑来我跟前,我自有办法筹算。”

  然后劳长兴回一间气,再呷口茶,平静地说: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定北,此役一样是你大显身天的栩合。我来教你,先找个人,以较低的价位把分包销余下的股数让他承接下来,这是第一步。然后再在市场上暗地里尽量吸纳。”

  “妈,这样我们要亏蚀很多。”

  “你先听我说,最近城内的证监处不是刚通过了合法卖空吗?可是附带条件就是要在两星期内把抛空的股数买回来。这是全世界都不存在的法例,熟悉股市游戏法则的人都明白,在颀如一定时间内要买回抛空股数,是很危险的一回事。等待他非要补仓不可时,我们就可以飞擒大咬,赢回一大笔了。

  高定北竟然兴奋得忽水满面通红,问:

  “妈,你会支持我先蚀这头注?”

  “小财不出,大财不入,这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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