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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对不起,钰华,在感情上,我的知觉或者比较迟钝,找回还需要时间。”

  “以时间来考验我,还是考验你自己?我告诉你,你离不了我。”

  庄钰华说罢了这几句话,就把妻子紧紧拥在怀里,重重地吻住了。

  高掌西脑里忽然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像是个失去了一切知觉,只晓得履行职责的机器人。

  直至到身上一片清凉,她便下意识地想抓条被单或是什么的覆盖着自己,这么一抓,扑通一声,那幅高定北送她的画卷掉在了地上。

  她微微吃了一惊,画卷《黄狮寨极目图》……张家界的几天……

  高掌西忽然来的一股蛮力,把身上的丈夫推开了,匆忙地抓起了床上的睡袍,穿起来,然后跑到套房的客厅内,坐在沙发上,微微地不住发抖。

  “为什么?”庄钰华并不愤怒,他很温柔地坐到高掌西身边说这句话。

  “不知道。”高掌西答。

  或者,她不是不知道,但她不要把那个答案讲出来,一旦意念成了语言,就是落实了。

  “你还在发我的脾气”这是庄钰华的想法。

  “钰华,请让我静一静,我需要时间。”

  “好,但不要让我等待太久。掌西,我们是不可分离的一对,对吗?”

  庄钰华在高掌西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就走回房里去。

  高掌西抱住双膝,有无尽无尽的惆怅。

  她未必是怀念张家界的一切人与事。

  只是她觉得自己不能适应在接受了一个男人之后,再回过头来,跟先前的一个若无其事地照常生活在一起。

  这感觉无疑是令她吃惊的。

  她从没有想过会有这种难以形容的事发生。尤其在今天,人的情欲不是已随世界进步开明而获得相当大程度的解放吗?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的奇异、倒退、落伍而且荒谬?

  那黄狮寨之夜是偶然,而不是永恒的。

  没有人需要负什么责任,没有人会追究,甚至会知情。

  自己又要向谁交代了?

  别傻,别紧张,放松自己,一切自然会回复正常。

  连庄钰华都可以在令一个女人怀孕之同时拥有她,一样的无疚,一样的舒畅,一样的自得其乐。

  男人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这不是她一向的作风与宗旨吗?在日常的工作上,她只会比男人更强更壮更坚定更实在。在私情上,不也是一样吗?高掌西开始有着混淆的思想,她一直抱着膝,维持这个姿势良久。直至在迷糊之中,倦极而睡去。

  翌日,无疑是极忙碌的日子。

  荣必聪大婚了。

  新娘子夏童在酒店的房间出阁,女客们都很自然的成为一个助阵扬威的女家队伍,尤其是夏童并没有父母。

  “那新娘子是你,你也不会这么笨。今天不把东西戴出来亮相,图个清白的美名,不是更好。”

  “庄大姐,真看得透。”那高镇东太太热情地圈住了庄钰萍的手,道:“我说呀!荣必聪这新夫人跟你们庄家姊妹俩就差得太远了,小家碧玉再大方,在气质和气派上还是输了,你别说我是你好朋友,偏着心才说这话,你尽管听听在场人等的意见呀!”

  这一番话对庄钰萍无疑是极之受落的,于是在难逢知己尽说知心话的情况下,庄钰萍扯住了高家两位太太就聊了半天夏童的是非。

  这还不是一回什么事,最惹笑的是回过头来,两位姓高的太太们又在别的人面前数落庄钰萍。

  由此可见女人讲起是非来的可怖程度。

  韩统的填房夫人笑哈哈地走过来,对高镇东太太说:

  “看你们闹哄哄的聚在一起,似有说不完的讲题呢,你踉庄家大小姐很熟?”

  “谁跟她数落新娘子的种种不是,都会得跟她谈得来呢!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吗?”

  “哎呀,怎么你也知道荣家以前的故事?”

  “城内会有人不知道吗?那才怪呢!荣必聪未发迹时,原本是属意于庄家大小姐的,她庄钰萍看不起荣必聪,偏是二小姐肯赌这一铺,跟荣必聪同甘共苦去,果然押中了,以后荣必聪富甲一方,她庄钰萍就不得怨天尤人了。她输了给妹妹,怕已经是一肚子气,到今日庄钰茹去世了,还是别个新人来冷手执个热煎堆,你说怎么会好受?”

  韩统夫人慌忙贡献她的一手资料,道:

  “我听我家里头的一位说,庄钰萍的丈夫方国栋并不是个出色人,方家早已只剩一个空壳。他人也没有什么本事:若不是妻子在庄氏企业内还有点权威,把他带挚着做点生意,怕连张名片都不知印上什么头衔才好。”

  “就是这个情况了。”高耀南太太说:“所以荣必聪越富,那庄舒萍应该越心生不忿。”

  “轮到你不忿吗?也不问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眼光,人的福分是天定的呢?”

  这班女人越说越兴奋,越口沫横飞,越自以为权威。

  听得旁的人心里难过,高掌西就是其中之一。

  她慌忙游目四顾,找她的幼弟高定北去。

  终于在酒店大堂,远远见到他了。

  高掌西如获至宝,她急忙排众冲上去,抓住高定北要跟他做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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