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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他如今在永隆行跟旭晖一起做事。我父亲见过他,觉得他这几年在芝加哥的历练很深,很有金融业的天分,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我没有造声,忽然觉得对金耀晖的厌恶比金旭晖尤甚。

  永隆行上市后不久,有一个颇反常的现象,股价节节下挫。

  我觉得奇怪,问李元珍:

  “有没有留意到永隆行的股价,金氏兄弟怎么搞的,不是说都是商业奇才吗?”

  李元珍耸耸肩,道:

  “不知道为什么,市场老有人放出永隆行的股份,买家有多少,卖家就有多少,股债如何不低。”

  股市是供求问题,既有源源不绝的货源,自然无法矜贵起来,价就贱了。

  这也等于自照镜子,若不是打算自动奉献,不会让金耀晖如此地看轻,不予尊重。

  一想,就恼羞成怒,恨之入骨。

  我嘱咐李元珍:

  “去调查一下为什么股市上有大手出货。”

  李元珍点头,相信她会办妥此事。

  我倒没有再把注意力集中在永隆行的股价之上,因为正为另外一个计划的遇上困难,差下多要气炸了肺。

  就为了要把现住麦当奴道的房子拆卸,连同旁的楼宇上改建多层高级住宅,已筹备经年。一心以为部署妥当了,却最后又栽在我那好妹子方健如手上去。

  李元珍气冲冲地来向我报告:

  “方健如不肯搬出她现住的那个单位。”

  我觉得好笑,道:

  “你说什么话?那房子是我名下物业,让她白住的,她能不搬?”

  “就是因为她没有交租,没有租约,是你让她住,让金信晖的女儿金咏诗居住的,她认为这是她的权益,不可剥夺。”

  找暴跳起来,骂道:

  “赶她走!是我容忍得过了分,她又故态复萌了。”

  “方健如已经声明,她准备打官司。”

  我气得发抖。

  “好,”我说,“就打官司吧!看看法庭是不是要判我非照顾她和金信晖生的孩子不可。”

  李元珍让我回一回气,才说:

  “可是,方健如提出过另外一个建议,她说要她搬可办不到了,除非你改建后让她分一杯羹。”

  “她想疯了,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她不搬的话,我们白买了那些单位,改建不成,损失很大。这事你要三思,打官司不一定赢,她一口咬定你有言在先,她现住的单位是动用金信晖的财产买的,就审死官了。

  而且……”李元珍想了一想,“我知道法律上有一种以行为作为合约证据的,这么多年你一毛钱不收,让她住在那儿,同是妹妹,方惜如却有交租的收据是说不通的。”

  这故事叫做好人难做,教训就是千万不要做好人。健如和惜如在陷害我的合作上习惯得像吸鸦片似的,上了瘾了。

  我对李元珍说:

  “要我投资冒风险,她白坐在那儿分享成绩,我是不会肯的。要不,我反过来卖给她,让她去改建,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说的不是负气话,从商这么些年,我学得精乖了,何必两虎相争?我白押了巨资在这凡幢楼房之上,变成了收极低租项的投资物业,是划不来的。

  若能以一个有利可图的价钱卖给任何人,没有不肯的道理。这对象买家在我跟前不需要面孔,只要有真金白银,是不是方健如不要紧,反正以事论事,在商言商。

  李元珍转达了消息之后不久,就传来方健如的答复,她肯承让。

  在律师楼做买卖合约时,方健如喜形于色,对我说:

  “大姐,我不见得在商场上的表现就不如你,一定会改建得美仑美奂。”

  “难得你有这种兴趣与本事。”

  “本事我有,可也得有人支持。没想到金耀晖是最赞成我此举的人。”

  我忍不住急问:

  “他支持你?”

  “对呀!何必瞒你,我哪有这么多的现金去把这几幢房子都买下来。你不是也曾为了要经营成药生意而把永隆行以及金家产业抵押给金旭晖以换取现金周转吗?我也把我名下的金信晖产业放在耀晖名下作抵押,他答应我的条件极好,而且我们是同一道上人,更不会有什么险可冒了。”

  我差一点点就吐血。

  如果我现在被证实生癌的话,真是有迹可寻,有因可究的。

  多少年来,金家与方家部没有出过一个半个待我稍稍厚道的人。

  怎么我做人失败到这个田地?

  唐襄年听后安慰我:

  “你的失败在乎你屡败屡战,而且越战越勇,继而成功之故。”

  道理既深刻又浅显。妒恨成仇的个案,充塞人间。

  只得把唐襄年的话作为鼓励,才能活下去。

  李元珍调查了消息,回来告诉我:

  “永隆行在上市前以为可以拿到崂山矿泉水的全球代理权,此事在最近告吹了。金旭晖仍然竭力保密,可是我的消息非常正确,否则,不会这几天大市继续攀升,只有永隆的股价滑落,你卖不卖?”

  “不卖。那是我的命,跌到底都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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