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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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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跟金信晖,怕是缘订三生,债缠九世,再脱不掉牵连瓜葛,直至永远。 唐襄年对我的感情只可视作一服振奋精神、激励信心的灵药。为我带来的困扰,如向池中轻轻投石,并不扬波,只起了一泓涟漪。 无疑,知道仍有一个条件如此优秀的异性对自己兴起爱念,最低限度是女人奋斗过程的强心针。 我的生存价值被这宗浪漫的情事予以肯定。因而这些天都显得精神奕奕。 这天,傅菁来接我下班,于黄昏时分一起到浅水湾酒店去饮下午茶。 傅菁一坐定下来,就说: “你气色很好。” “是吗?”我笑道。 “简直喜形于色。有值得开心的事吗?” “跟你见面本来就已是件喜事。” “我不知道敦厚的背面也有滑头。” “不,我是真心的。难得才有一位谈得来的知己,且是妯旮,比姊妹还要亲。” “那是因为你的妹妹过分地差劲而已。” 跟傅菁相处最开心的是她爽直、坦率,但并不流于尖酸刻薄。 她的批评都满溢诚意。 我叹口气道: “你相信有报应这回事吗?” “信,信到十足十。” “我的两个妹妹一直都过得很不错。” “从你的角度看,是的。” “为什么?” “因为你恼恨她们,她们有一点点不错的际遇,看在你眼中都觉得超乎她们所应享有的,因而成了错觉。” “你真有这个看法?” “这是一个基本上厚道的人,对待自己仇人的心理。心肠不好的话,老是诅咒与看不起敌人所拥有的一切,酸葡萄心理很重。” “你是心理专家?” “阅人多之故,傅家是个万花筒,金融界是个大染缸。” “那么你是哪一类人?怎样看健如和惜如?” “说出来,你会不相信我。” “不会,我信的。” “我会对付她们,尤其是惜如,但,我并不恨她们。” “是因为你根本看不起她们?” “可以这么说,最大的理由是我相信有报应,所有恩怨都会是现世报。故而,方惜如和方健如做了对别人不起的事,她们始终会一败涂地。” 听了,不无战栗。 我默然。 还是老问题,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矛盾,对于两个妹子的感情很复杂,重重仇恨怨忽之中,隐隐然还是有一份亲情在。 因为我老想起母亲。 “她们会不会是情有可原?”我竟这么问出口来。 原以为傅菁一定对我这个疑问反感,谁知不然。 她说: “绝对有可能,可原宥的地方在于她们是否真心诚意奉献一份赤裸的情心予金信晖和金旭晖。” 对,裸情无咎,赤心无罪。 可恨的只是接受她们诚意爱恋的人,并没有尽量给予公平的处理。 金家兄弟完全打算跷起了二郎腿,坐享齐人之乐,还把一总利害关系转嫁到这份激情之上,利用赤裸的真心去推动一连串的阴谋,以图私利,不是不令人惊心的。 我相信傅菁会与我有同感。 “来,我们谈一些正经事。”傅菁说。 我笑起来道: “我们刚才谈的不正不经?” “那不是我们眼前的大业。” 如此一句话出自一个女人之口,我叹为观止。 “怎么,我讲得不对?” “不是不对,只是太先进了。” 在那个时代,我的批评没有错。 “不走在人前,怎么能飞黄腾达,这是我们上海傅家的家训。”傅菁说,“我父亲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要不被取代,唯有跑快一点,所以,我经常要训练自己有敏锐的触角、大胆的尝试。” “你在父亲身边工作,耳儒目染,一定学到很多。” 傅菁婚后任职于傅品强的金融机构,据她给我的解释,这个安排能一石几鸟,既能得到很多商场阅历知识与资料,从而丰富自己的生活与才能,而且可以利用各种经历与关系,使金旭晖更要依靠她,于是他们的夫妻关系除添了一层保障之外,两人联手的力量,也会令傅品强日益器重,就连傅菁那一房在傅家可获的利益都容易把握落实了。 “况且,”傅菁说道,“再过十年二十年,本城就是女人世界。” 当时,我问她有这个看法的理由。 她答: “本城毫无天然资源,只有人才和制度,两相配合,也可以混得顶不错,那就是说人才越多越好,只靠男人,已不足够,社会越进步,发展机会越大,越需要人,男人在工作的质与量上不能完全满足将来社会的需求。” 我当时听她这么说,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无疑,傅菁才是现代术语中的女强人,她的强是自动自觉,是深谋远虑,是专心经营,是苦思设计,是刻意栽培,是立志成全的。 这跟我有很显著的分别,我之所以强,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 于是傅菁强得来理智、从容、决断。 我强得来情绪化、不安、犹疑。 这造成了我在顺境之中仍有困阻与倾倒。 傅菁面色凝重地对我说: “心如,听我的话,为自己的前途好好谋算,跑前三步,以免被取代。你现在赚的钱还不够多。” 我笑起来,道: “要赚多少钱才叫做够?” “不是够不够的问题,钱是永远不够的,但底线是要够多,只有财雄势大才是安全的保障。你看我父亲,自上海至今日香港,依然叱咤风云,为所欲为,就是他的钱够多的缘故。” “怎样可以多赚些钱?”我于是问。 “这才算是个问题。” “答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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