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梁凤仪 > 裸情恨 | 上页 下页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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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等他把话讲完,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无非是金旭晖通知了银行,他并不给予我担保的援手。 求人不如求己,求敌人让步怜悯,倒不如强化自己。 我把套现的那笔款项存进大利银行去作担保,只向胡志光争取一个较优厚的利息。 银行打开门面做生意,只要没有风险,当然不会拒绝我的理由。 只要我营运得宜,生意开始畅顺了,跟银行有了新的营业关系,取得他们的信任,自然会放松信贷。 任何支持都来自本身的表现与实力。 我必须做好这盘生意。 因为它掌握了我的命运,也掌握了我三个小孩的命运。 如今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可信任的得力助手。我看非李元德莫属,于是我把他约到外头餐厅去密斟,将情况给他述说一遍,道: “元德,我需要一位有商场经验的人跟我一起打这场仗。成功的活,我会在花红上给你重酬,可以这么说,我胜券在握,因为伟特方药厂的牌子硬、货品好,在医学界已是不争的事实。” 我以为李元德会欢天喜地地答应助我一臂之力,他一向对我十分关心,凡事都给我很多实在的意见。 可是,我猜测错了。 李元德一直默不造声,这就表示他有所顾虑了。 我禁不住催促他道: “有什么事不妨开心见诚地讨论。” 李元德点头,说; “是的。大嫂如此看重我,无疑是令我开心的,但,希望你明白,我的家累很重,除了妻子和两个小孩,最近我的亲戚都自大陆到了本城定居,依附于我,一家七口的生活费,全仗我的一份工。这就是说,大嫂,我根本缺了创业冒险的资格,太多的后顾之忧,令我只能安于现状。” “可是,”我急道,“你到我的新公司去,还是有月薪的,你在永隆行支多少薪金,我再加给你一个百分比。” 李元德低头细想,没有做答。 “怎么了,元德?”我催道,“我实实在在的要有亲信助我创业,一个女人在外头跑,有时会有些不便,你将是我的好拍档。” “让我想想吧,再答复你。” “想多久呢?时间实在紧迫,合约一生效,伟特一旦把药运过来,我就得开始营运,非做生意不可了。” “尽快吧,就这一两天。” 两天后,我办公桌上放着一封李元德给我写的信。读了,心直往下沉。 他写道: 大嫂: 创业维艰,你要三思而后行。 很感谢你对我的看重与诚意,但恐贪字变成贫。有如此重家累责任的人,不能把全家的安危押在我个人的创业与发达意欲之上。 请恕我直率,辛勤干活我不怕,只怕新公司内有很多不能预测的风险,不比永隆行的基根扎实。金旭晖固然有足够财力维护永隆行平安踏上轨道,他的靠山是傅品强,更容不了永隆行有什么三长两短,坏了他的江湖名声,这些条件是我们安贫乐业者的定心丸。 我这么说,你不会见怪吧! 在此,谨祝你开辟天地成功,在以后的日子里,有什么事要我办,都请嘱咐,定必为你效劳。 元德上 再者:我未能离职转投你旗下,纯为家累的牵挂,这跟别的同事情况不同,请你万事小心,谋定而后动。 李元德不像我,已到迫虎跳墙的境地,他还有选择。明显地永隆行给他的安全感大得多,他的这番选择,不能深怪。 他的信提点了我,白手兴家真是这么困难的一回事。 不只要贸易对手信自己,客户信自己,还要职员肯支持,是不太容易的。 尤其是李元德信末的一句话,喻意深远。我真是连碰了两个钉子,才蓦然省悟过来的。 为了开创新公司,总要找一些职员一同做开山劈石的功夫。除了李元德之外,永隆行里头还有几位同事日中见了我,总是笑语娓娓,很能相处得来似的。于是我就先跟其中二人麦建华与刘成提出邀请,希望他们过档到我的新公司去。 麦、刘二人不约而同地一口答应下来,且实牙实齿地讲好了薪金,比他们原来的月薪多出了百分之二十。 我认为这也是值得的,在出入口与代理贸易上,我的经验还未老到,要职员熟诸行工序,才容易把业务纳上轨道,且通过他们二人再聘请手下,便能把个新公司雏形搅起来了。 如意算盘似乎是打得响的,只是没有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天晚上在三姨奶奶家的饭桌上,健如开口说: “大姐,你害我们永隆行每月多花了钱。” 我莫名其妙,睁圆眼睛看她,问: “什么意思?” “就为了你挖角的缘故,我们要给刘成与麦建华两人加了很好的薪金,才把他们留住了。” 我的脸色骤变。 “幸好旭晖刚启程去度蜜月,否则他就要大发雷霆了。” 我的嘴唇一直抖动,可是无辞以对,活脱脱是我做错了事,伤害了对方似的,找不到一个下台的借口。 惜如道: “广东俗语有句话叫:‘黄皮树了哥,不熟不吃’。老是叫自己人吃亏,何必?” 我立即抓住对方的这句话,气愤地说: “我并不知道你们姐妹俩还晓得有这么一句话。照说,是有人良心发现,我要安慰了。” 口舌上虽占尽了上风也不管用,我是被麦、刘二人利用了,成了他们加薪的桥梁。 人心,原来处处都是冷酷而自私的。 以后在永隆行内见了这两个人,对方竟仍面不改容地打招呼,热诚如昔,真令我毛骨耸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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