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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乐秋心突然辞职,很快就接到人事部的通知,接纳她的请辞,并同意她随时可以开始放积累多年的大假,差不多就等于不用再上班了。

  她循砚蹈矩地打好了跟各部门头头道别的便条,下属部门都跑进来,跟她握手道别,礼貌周周。她呢,一式一样,跑去主席室与总裁办公室,跟杜佑祺及孙国栋请辞,彼此都虚伪地跟对方作这最后的应酬。

  乐秋心踏出富恒时,累得差不多要当众晕倒。

  她没有跟徐永禄道别,对方也没有来找她。

  这一场折子戏已经落幕。

  乐秋心没有意思再跟徐永禄玩这种人际把戏。她之于他,是人生的一片云也好,是事业上一块踏脚石也罢,甚而是他借题发挥的一个对象亦不相干,深究是没有必要,且是太赏对方面子了。

  至于徐永禄,他有一万个理由不跟乐秋心说再见。再奸狡的人,都可以有感情脆弱的一而,也可以有忍不住跟人结怨的执着与冲动。因此,徐永禄对乐秋心的离去,不欲、不忍、或不屑不顾,全都有可能。

  乐秋心在这个黄昏,探访了太古广场,找到了那间叫宝缘花屋的。推门进去。

  屋内立即响起了好听钟声,姜宝缘正在整理一个花篮,扬起头来,看见了乐秋心。

  两个女人一时间都有一点点的难为情。

  还是姜宝缘先开了口,说:“乐小姐,你好!”“你好!”“找我?”这是肯定的,乐秋心不至于专诚来买花。“是。”秋心有点惭愧。“有什么事吗?”“是这样的,这阵子,我跟嘉成失去了联络。”“你想找他?”“方便吗?”这个问题,其实要的是另一个答案。姜宝缘当然会意。她说:“嘉成住在凯城酒店。”“嗯!”乐秋心吁一口气。“乐小姐,他没有回家来,我相信他在等你,快去找他吧!嘉成需要你。”

  “多谢!”乐秋心有点惭愧地微垂下头。

  “别难过,有误会、有争吵,才会有激情。你俩要走的路还长。”

  乐秋心抬起头来,看到姜宝缘和蔼可亲的笑貌,心头觉着的竟是一点点凉意。

  她再度称谢,走出宝缘花屋。

  边走边以双手环抱着自己。她太明白这一场仗,姜宝缘并非全军尽墨的一个人。

  一个肯把自己的胸襟勉力拉到如此宽阔的女人,必有令人谨记与感动的地方。

  尤其是经过这一役,姜宝缘更站于不败之地。

  新欢可以战胜旧爱,但妻子不能取代一个通过考验与患难而建立永久感情的好朋友。

  姜宝缘现今的身份,高贵且屹立不倒。

  不可能再希冀斗赢她了,只能此生此世,让她在精神上与自己共存共荣。

  来到了凯城酒店的大堂,站在那一排通上房间的电话之前,呆望着电话,久久没勇气拿起来。

  为什么呢?

  是怕续不了前缘?

  抑或是怕续前缘?

  两者都是为难。

  不是没有发觉心底藏着的对英嘉成的情与爱,只是,激情之后接踵而来的永远是一连串不会磨灭,如野草般春风吹又生的生活困难与阻滞。所有曾有过的欢愉都只会成为追忆。

  是很令人气馁,心灰的一回事。然,生活仍是要持续下去。

  既如是,总需要一个自己心爱的伴侣。

  乐秋心轻叹一声,终于拿起了电话,对接线生说:

  “英嘉成先生的房间号码?抑或请你代我接上去?”

  耳畔回答的声音如许熟悉。

  “英先生不在房间。”

  乐秋心缓缓地放下电话,回转头来。

  似过了千秋万世。

  英嘉成喊了一句:

  “秋心,你终于来了!”

  他们紧紧地相拥着。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乐秋心问都没有问,英嘉成怎么会知道她终于来了。

  于是英嘉成也毋须再坦率地告诉她,是姜宝缘通的风、报的讯。

  彼此都明白到,有些事,有些人必须在对方跟前,擦出局外。

  姑勿论再有没有激情,都需要重新开始。

  是一个艳阳天。

  中环花园道的圣堂内,站着一对新人。

  在神父挚诚的祝祷之,结成了夫妇。

  他们圈着手,走出教堂时,赶来了一个嘉宾,小红。

  小红是满头大汗的,喘着气的才在这最后一分钟赶至。

  她几乎感动得要哭出来了。

  自从乐秋心走出富恒的大门之后,人事部通知,由公关经理宋美云接替乐秋心的位置,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其后人们才洞悉内里乾坤,传出英嘉成跳槽一事,只不过是杜佑祺与徐永禄迫走他的一个骗局,请辞的一班经理,全是过档到徐永禄门下去的人马,无非做个样子,布个烟幕,让英嘉成觉得冤屈,自以为无从解释,忿而拂袖而行。论功行赏,固然以挽留为借口,加了各人的薪金。乐秋心不肯归降,那就提升宋美云,更是意料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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