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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这最后的一句话令乐秋心很不高兴,却又不便发作。

  甚么叫公私分明?何谓公?何谓私?

  情势异常明显了。公是指徐永禄要做的商人银行大事,私是说乐秋心与英嘉成的关系。

  如果公私二者没有抵触,则不用要求她公私分明。这象征了徐永禄与英嘉成在富恒的势力已达均衡状态,乐秋心若不与徐永禄通力合作,无疑是站到英嘉成一边去,以私会公。

  乐秋心当然明白,在大企业内任事,面对的与交手的全部是功力深厚的一班江湖高手,每一句说话都绝少会是无心之失,信口雌黄。

  因此。她上了心。

  没有把这件事向英嘉成复述,免加添他的烦恼。

  徐永禄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然而,他对乐秋心,似乎有点另眼相看。

  这日,会议完毕,他一直跟在乐秋心后头,直走回秋心的办公室去。

  “你有事要跟我商量?”秋心问。

  “对,要你帮忙!”

  “请说!”

  “今晚有个业务晚宴,富恒派了我出席,实在腾不出空来,三单上市书项要关顾。我看你能不能代一代我。主客是国内来的贵宾,习惯晚宴在下午六时半就举行,我若能赶得及用甜品,已经幸运。万一富恒的代表缺席,很没有礼貌。”

  还未等乐秋心答复,徐永禄又补充说:“原来不敢劳驾你,派个公关经理上阵原无不可,可是出席的人客,身份都是相当的,我们总不能失礼。”

  乐秋心看对方态度诚恳,再加上先前孙国栋的说话起了些少作用。她不愿意徐永禄以为自己采取不合作态度,那不但坏了名声,还变相地承认了英嘉成的地位受到徐永禄的威协,那就更非所愿,所以,一口便答应下来了。

  下班前,她叩了英嘉成的门,把这个安排相告。乐秋心的原意是要向英嘉成交代,是晚不能陪他吃晚饭了。

  谁知英嘉成的反应大出她意料之外,竟说:

  “好极了,我正愁没有人给你作伴。”

  “怎么、你今晚有应酬?”

  “倒不是甚么应酬。母亲今天生日,她嘱我早点回家去吃晚饭。”

  “嗯!”

  乐秋心像被人在胸口上捶了一拳。

  英母的生日,她竟是在这最后的一分钟,才在无可无不可的情况下被照会。

  英母固然没有把她当作自己人看待,连英嘉成也没有。

  乐秋心问:

  “有甚么人出席晚宴呢?”

  “没有甚么人,只不过是一家大小在母亲家里吃顿便饭而已。她年年都作兴如此,并不崇尚铺张。”

  那句“一家大小”的话,更触动起乐秋心的敏感,随即忍不住问:

  “姜宝缘会出席吗?”

  英嘉成一怔,呐呐地答:

  “我想她会的,母亲叫了她,且铭刚与铭怡也要他们的妈来吧!”

  英嘉成这几句话,旨在向乐秋心解释,这并不是他的意思。

  然,欲盖弥彰。

  乐秋心再不多说话,应了一声“嗯”就掉头走了。

  英嘉成站了起来,本想跟乐秋心多说两句话,逗她高兴。其后翻心一想,不必了。

  凡事都要得到乐秋心认可的话,这以后日子怎么过?说到底,这是正常的家庭叙会。就是离婚十年八载之后,母亲仍以姜宝缘为媳,有她个人的自由。一双儿女更不可能改认乐秋心做妈妈。至于自己,有个一夜夫妻百夜恩的念头,是念旧的好德性。难道要弄到跟前妻成为世仇,才算对得起秋心?

  乐秋心要是不高兴,那就随她去吧!

  老实说,秋心又何尝不是身不由主呢,徐永禄说一声请她帮忙,她问都不问自己意见就答应下来了,这又是甚么意思?如果今儿个晚上,预备好节目跟乐秋心分享的话,那岂不教自己失望?

  人人都有借口去做一些自己的赏心乐事,他英嘉成何独不然?

  今晚,他将会有一个温暖的晚上,最低限度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有慈母与爱儿的笑声可闻,又有旧时枕边人可见,或可知悉她的近况一二。

  至于乐秋心,走离了英嘉成的办公室,脚下浮浮荡荡的都把持不住重心似。

  宴会还是去了,一颗心却在翻来覆去的想些老问题,她无法原谅英嘉成的态度。最低限度她有权预闻这个家庭聚会的安排,这是个她备受尊重的问题,甚至乎,她乐秋心有权不让英嘉成再出席这种合家欢的场面,也是顺理成章的。

  如果一个英母、两个小童,再加一个前妻就可以联手争取到与她乐秋心平起平坐的位置,她是不会肯的。

  面子太挂不下,自尊心被踩踏,必然会站起来,挺直胸反抗!

  一边思潮起伏,另一边应酬欢笑,真是件苦差。

  直至徐永禄赶来出席,乐秋心才如释重负。由着他充撑场面,自己静候散席。

  “真多谢你帮这个忙。”徐永禄陪着乐秋心走出会所的餐厅时这么说。

  “别客气,都是为公司做事。”

  “有开车来吗?”徐永禄问。

  “没有。”

  “方便由我送你回家去吗?”

  如果乐秋心说不方便的话,就太不大方了,于是只好点头微笑。

  徐永禄跟乐秋心走过会所的咖啡室,再准备走下停车场时,徐永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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