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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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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为了她要的答案,也同时为了报答一份不言而喻的关怀,庄竞之缓缓地坐下来,一口一口饭送到肚子里。 小姑娘一直瞪着眼,看竞之吃完那顿饭,像舒了一大口气,说:“这样才好。平白地糟蹋自己,怎么可以应付时艰?你得记着,留得青山在,是最最要紧的。” “姑娘,谢谢你。” “我叫小芸,姓阮。”她说:“你叫我小芸好了。” “小芸,慕天他安全吗?” “放心,他安全,不只安全,且会健康快乐,你不要再担心他了。” “可是他现在呢?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带去?” 小芸没有再做声。 “小芸,请告诉我。” “竞之,我以为你最要紧知道的只不过是杨慕天的安全,现今我向你确定他没事,他将会很好地在本城生活下去,其他的你不必问,我也不会作答了。” 说罢,开门离去。 庄竞之捶着门,狂喊:“小芸,小芸,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慕天?请告诉我,请告诉我。” 何时始能跟杨慕天相见,这是当时填塞着庄竞之整个心的问题。 问题:不从那送饭的小姑娘口中得到答案,却在晚上,当那两个从岸边把竞之与慕天捉回小石屋来囚禁的道友九和矮胖子来见竞之时,差不多真相大白。 竞之一看他俩开门进来,蓦地跃起,竟一反恐惧的神态,一个劲地冲到两人的面前去,喝问:“告诉我,你们把我的慕天带到哪儿去了?” “你的慕天?”道友九笑,一张嘴就咧出了他那排黑牙,丑陋至极,“你的慕天已经变成香港的慕天了。” “什么意思?”竞之问。 矮胖子拿了一张烂藤椅,坐下,滋滋油油地说:“意思就是说,杨慕天已经重出生天,他可以在香港自由自在地闯世界了。” “慕天走了?” “对。我们放他走的。” “那么,我呢?为什么你们不放我走?” “因为你比杨慕天值钱得多厂,我们舍不得你!”道友九又咧开嘴巴笑,猥琐的模样叫人作呕。 “我要出去,我要找慕天。” “你明天就可以出去了,或者你到了菲律宾,捞得风生水起,有一日会见得着杨慕天也未可料的,只不过不会在今天今时而已。”矮胖广依然慢条斯理地解释。 “什么菲律宾?我个要去那鬼地方!” “轮不到你要个要上,是我们一定要把你送上船。” “不,我要跟杨慕大……” 活还没钉说完,连连的、清脆的耳光就掴到庄竞之的脸上去。 “不许你再叫嚷,乖乖地给找吃饱了饭,睡好一觉,明天就上船去。” 庄竞之尖叫:“我不肯走……” 矮胖子并没仃耐性听庄竞之抗议,他向道友九使了一个眼色,立即拳打脚踢,打得竞之嘴角崩裂,流出血水来。一个踉跄,庄竞之要跌倒在地,被道友九一把揪住,矮胖子又扑前去,猛力扯她的头发,把竞之的头连连撞向墙,登时令她金早乱冒,眼前的景物忽然模糊一片。 矮胖子凶狠地说:“你若还不知情识趣,更多苦头你受!” 道友九扯起他的油喉,道:“前个月,我们胖子大哥不就让个姑娘当牛羊扮,谁叫她不就范,烧红炽热的一根铁板,一盖就盖在姑娘嫩白的屁股上,哟哟哟,痛得她死去活来,你可不要这么傻,瞎逞强啊!” “你最好接受警告,否则,死在这儿也是无缘跟你的小哥儿相见的。” 矮胖子与道友九扔下了庄竞之,大力地关上了门。 由着庄竞之负伤俯伏在地上不住哭泣、呻吟。 夜,长得使人以为已经永远堕入无底的地狱黑洞,永不会再有抬起头来、重见天日的机会。 庄竞之心想,是硬拼还是迁就?前者可能要送掉一条生命;死并不恐怖,最难受的莫如不能跟慕天重逢,问清楚一切。后者呢,到底是留得青山在之举。 若不是那个渴望跟慕天重聚的欲望太强烈,竞之根本没法子再爬起来。 房门再打开来时,竞之根本完全没有力量抬起头来看来者一眼,直至她听到是阮小芸的声音,说:“何苦呢,你是白白受这些无谓的罪。” 阮小芸扶着庄竞之坐好,从那个药物箱内取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抹干净了竞之的伤口,再替她敷上了药。 “小芸。”竞之仍带着呜咽的哭音,问,“为什么只送我一个人到菲律宾去?慕天不可以跟我一起走?” “你如此幼稚、如此的不解世情、如此的执迷不悟吗?唉!”阮小芸叹气,“难怪,没有经过教训的人,永远不会死心,我从你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小芸,救我!” “不。” “你不肯?” “不是我不肯,而是我不能。庄竞之连我父亲也上矮胖子的手下,我们一家吃他的饭,干他的事,难逃他的势力,此其一。就算我肯冒险,放你出去,你走不了五十步,就会被警察抓住,送回大陆去,若是被矮胖子捉回,除了一顿毒打之外,情势根本不会改变,此其二。” “是他们把我和慕天生分了!是他们,我怎么甘心?” “庄竞之,两个人要是心连心,不肯分离,谁能奈何?梁山伯与祝英台就是一例。” “小芸,你若不肯把真情告诉我,我去菲律宾去得不甘心。”庄竞之说,“我们萍水相逢,你就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上几,最低限度帮我死心!” 阮小芸默然。 “是不是慕天自愿离弃我,只救他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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