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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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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她听到对方咆哮:“竟然趁我到欧洲去,就带她出来亮相了。” 顾世均满头青筋暴现,喝道:“你立即给我回家去,在我还可以容忍你之前回家去。” “爸爸,你不能为了个不三不四的野女人,而这样子对妈妈!”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跑出个少女来,红着张圆脸,眼有泪光,挡在父母之间,尖声理论。 “这儿没有你的事。”顾世均嚷。 “什么时候你一旦翻了身,就拖住个野娘子在大庭广众出现,目中无我了?通世界的人向我报讯,这姓杜的是你的情妇,是不是就这样打算在太平盛世长享富贵,冷手执个热煎堆,有这么容易的一回事?” 顾世均别个头去,一手拖着杜晚晴,说:“我们走,晚晴,她们并不知道自己身上为何仍能有这样的穿戴,可是,我知道。” “不,你站着,你不能走。”那姓顾的女人冲上前去,抓住了顾世均。 “爸爸,要回家的话,我们一起走。” 母女两人拥上前去,硬把顾世均拖住杜晚晴的手扯开了,顾心元且顺势一掌,把杜晚晴推跌在地。 围拢着看热闹的人,似是目睹高潮,齐齐自喉咙间发出异样的声响,益发使场面觉得混乱。 顾世均终于被架着走离了,跌坐在地上的杜晚晴,以双手支撑着地,缓缓地打算站起来。 脚踝处一阵痹痛,使她无法不再度跌倒。抬起头来一望,杜晚晴急痛攻心,她看到了一张瞪着她,愤怒至极的脸。 她轻喊:“又晴!” 天,小弟又晴目睹这一切,目睹他心上的挚爱,一掌把自己的姐姐推倒在地,尽情侮辱。 这代表着另一个爱情故事的结束?另一个年轻人美梦粉碎,是不是? 杜晚晴苦笑,不能置信这短短时光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有人将她搀扶起来,是荣浚杰,跟他的一位从员。荣浚杰向旁的人嘱咐:“请司机立即开车子来,把杜小姐送回家去。” 杜晚晴忍着痛,着力站在地上,把手臂搭在那个从员肩膀上,步步维艰地走着。 她偶尔抬头看一看那群围观热闹的人群,竟见游子健与杜日晴在。日晴触着了晚晴的目光,立即别过头去,只见游子健拉着她走。 晚晴足踝上的痛楚,向上直冒胸膛,凝聚于心上。 才不过是前后十分钟的光景,大异其趣。 什么叫作大难临头各自飞?此之谓也。 那人还是亲生姊妹,还是在日前才切切实实地接受过自己恩惠的呢! 原来今天是今天,昨日是昨日。前一分钟的利益,抵偿不了现在这一秒钟的负累。 杜晚晴躺回家中床上去时,她因极度痛楚,而放声狂哭,不能自已。 杜晚晴的悲痛固然是因为这次措手不及的意外。 在人前摔这一跤,众手所指,暗自窃笑,几许的人言与侮辱冲着自己而来,杜晚晴还勉强能抵受得住。 毕竟自出道之一日始,她就已经作出最大的心理准备,随时随地会为群众凌辱与唾弃。 她早就练就了横眉冷对千夫指的上乘修养功夫,去好好保护自己。 所没有预料到的,只是这么天竟迟至她宣布收日,才骤然出现。 人生的祸福,从来挡不了。 站到江湖上干活觅食的人,对预计中的风风雨雨,怨不得,一定要默默哑忍。 她杜晚晴是干这一行的,要她承受这一行的风险风暴,绝无怨言,甘之为饴。 令她痛哭、令她难受、令她忍无可忍的是出手打她、推她、凌辱她、谩骂她、责怪她、鄙夷她的不是无知的旁观者,而是受她恩惠的人。 顾世均能够重新站在人前,他妻女能依旧身光颈靓,是谁念旧怀远?是谁感恩图报? 上天并没有安排其他恩客的妻子去给杜晚晴这番折磨,是对她极大的讽刺。 除此之外,扳起指头来细诉杜家骨肉的表现,真是太太令人心寒了。 风尘中人,尚且谨守着绝不食碗面反碗底的江湖规矩,可是,她杜晚晴家里的人呢? 人性凉薄至无可挽救的地步,令她伤心。人心的速变至不能容忍的程度,令她错愕。 家中兄弟姊妹五人,原来只有那个直挺挺地躺在遥远一方的杜现晴,未曾令她失望过。 事实上,晚晴也从没有在现晴身上寄予过任何希望。 不曾寄予希望,才没有引致失望,这算不算是人生极度的悲哀。 事件并不因此而告终,杜晚晴在稍稍疗治了身心的创伤之后,就跑回娘家去,打算等候着杜展晴与杜一枫父子回来,好好地跟他们理论。 花艳苓与柳湘鸾听了杜晚晴对父兄的报告,心就直往下沉。 花艳苓讷讷地说:“已经两天没有回家来了。” “什么?”杜晚晴问。 “你父兄两天没有回家,摇电话到经纪行去,都推说不在。‘柳湘鸾答,”我们以为他们忙于公事,看来,这些公事,非比寻常。“ 花艳苓咬着牙说:“晚晴,我言之在先,这种人,由得他受一次苦,别再救他们了。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两次,只会好心遭雷劈,要他们清醒,只有狠下心不再对他们纵容下去。” 叹气道:“你是否考虑清楚了,才说这一番话?他们是你夫你子呢。” 花艳苓答:“对人性弱点完全失控的人,不能再款以仁慈,展晴如是,又晴也如是。妈妈我是觉醒了。你对于高敬康一家,也应有重整心肠的必要了。阿金要吵要闹,你请她到别门别户去继续耍她的把戏好了,既是我们晚晴让高进与高惠掉脸的话,请他们以后别再吃她的饭,省得彼此干净。” 柳湘鸾默不出声。 杜晚晴自然可以估计到什么一回事发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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