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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那种逐渐枯死的感觉,使她在精神与肉体上同时受着强烈的冲击与痛苦,而不能挣扎,只能沉默地接受。

  尤其有甚者,随着耳畔响起一声声纯属兽性的呼号,她的头早已胀痛欲裂,还要承受着一下下剧烈的震荡。有人分明的把她头部撞向床角的铜柱,嚷:“说,说,我比他们任何一个都棒!”

  晚晴没有说。

  她忽然预备在下一分钟就这样无言地窒息而死。

  她不甘心说。

  因为她不认为那是事实。

  她可以出卖肉体,但不可以出卖良心。

  她宁愿人尽可夫,只除了这个在自己身上发泄兽欲的男人例外。

  就因为这个人站在一大堆腰缠万贯、富甲一方的男人跟前时,只不过始终是一只要摇头摆尾,渴望他们扔下一根食剩,却仍然有肉沾着的骨头,让他饱餐一顿的狗,故此,要利用一个女体去提出他的抗议、他的妒忌、他的憎恨。

  “说,说!”对方疯狂地叫嚷,不顾一切地要把她蹂躏至死。

  还是那个意念,杜晚晴宁愿死。

  她连在意识上都不要背叛曾予她起码尊重的各个顾客。

  她不想埋没真理。

  实情的确是布力行并不比她相识的任何一个男人强。

  不。

  翌日,阳光轻柔如梦地洒进纯白色的睡房来,照耀着满身伤痕瘀痕,被狗噬过,死里逃生的一个胴体。

  当杜晚晴在养伤期间,收到布力行司宪办公室的一个电话,对方甚至没有透露是什么身份,只说:“布司宪嘱咐,请通知罗敬慈,他自小患有偏头痛疾病,随时随地会老病复发,头痛欲裂。”

  杜晚晴火速嘱咐母亲,转告罗香莲。

  当夜,罗敬慈在狱中,告诉惩教署人员,他头痛不已,立即被送到囚犯特别护理的病房去。

  再过一个星期,医生报告出来了,认为病情严重,推荐他留院医治观察。完全与其他囚犯分隔,日夜有医务人员服侍。

  花艳苓领着罗香莲来向杜晚晴道谢。罗香莲一握杜晚晴的手,就已经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花艳苓在旁劝道:“早早劝你别来了,自己人,不用客气。这种伤心事,一提起来,只有更难过,何必。”

  “我要亲自向晚晴道谢。”罗香莲啜泣着说。

  “三姨,你别伤心,举手之劳而已。”

  罗香莲用模糊的泪眼,对杜晚晴说:“晚晴,你委屈了?”

  只这么一句话,杜晚晴就冲上前去,紧紧地拥着她三姨,为怕被她看到在眼眶内打滚的泪水。

  晚晴拼命用手拍着罗香莲的背,一叠连声地说话,掩饰着她的狼狈:“三姨,你过虑了,只不过是托个小人情而已。”

  直至杜晚晴把眼泪吞回肚子里去,她才放开罗香莲。

  罗香莲又扯着她问:“晚晴,姑勿论人情是大是小,都是你奔走着力所致。今次敬慈能顺利装病,调到医院去,一定是打通层层的关系,他现今的安全度是大大提高了,可是,这以后的六年,是不是能住在病房而不用回囚室了?”

  杜晚晴立即打了一个冷颤。

  要罗敬慈获得这个保障,只有一个办法。

  自己必须要跟布力行维持那个亲密关系。

  六年!

  能不寒心。

  杜晚晴一怔之后,说:“三姨,不要担心,我会尽力。然,六年监禁,只要行为良好,再加假期,其实只不过是三年多一点罢了。”

  晚晴说这话之后,长长地吁一口气。她眼前的这两位长辈,并不知道晚晴努力安慰罗香莲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不过,三姨,至大的问题在敬慈出狱之后。”

  一言惊醒梦中人。

  罗香莲与花艳苓都瞪大眼睛,张着嘴一会,没有了主意,然后又差不多是同时,说:“那怎么好算?”

  杜晚晴低头想了想:“三姨,移民吧!”

  “移民?”

  “对,你先走,部署另外一个安稳的家在外头,等敬慈一出来,就让他前去跟你团聚。什么人也不要通知。”

  罗香莲回望花艳苓,后者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有资格移民?”罗香莲问。

  “我替你安排好了。”杜晚晴干脆送佛送到西。

  杜晚晴言而有信,一直留意着如何安排罗香莲先行移民的事,此事适宜尽快进行,免得黑道人物老羞成怒,拿罗敬慈母亲来泄愤。

  当晚晴接到纸业巨子黄醒楠的邀约,上深圳参观他们开设的极大规模厂房时,她答复黄醒楠的秘书说:“多谢黄老板的邀请,同行的有些什么相熟的朋友吗?”

  “都是黄总亲密来往的一撮朋友,全是杜小姐熟谙的。黄总嘱咐我问杜小姐,是星期六,由黄总陪你先逛一逛深圳,住一晚,星期日才会合各人,参观厂房以及我们公司策划承建的私人别墅住宅,抑或杜小姐跟大队在周日早上才出发?”

  “难得黄老板能早一天启程,带我观光。深圳的建设,在这近年怕是突飞猛进了,正好增加我的见闻知识,求之不得。”

  在深圳的那一晚,杜晚晴就给黄醒楠说:“黄老板的纸业王国有几十年的历史,真难得!”

  黄醒楠煞有介事地说:“工业赚的还是小数。记着,晚晴,地产才是正途。我们在新界拥有的厂地,资产值在工业盈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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