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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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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敬生只望我一眼,心领神会,说:“我陪你回家去!” 随即对冯部长说:“你如不满,我明天派人送支票来,小三辞职不干了。” “贺少,且别这般认真嘛!”冯部长抓抓头皮,不知如何是好。 “姓贺的,你如敢带着容小三这就踏出大同半步,香港的治安如何?你好自为之。” 贺敬生嗤之以鼻,说:“本埠乃法治之区,你的头是我的客户,不见得他像一些酒囊饭袋,狐假虎威,置市民的安全于不顾!” 说罢,拉起我就走。 一路上,我们都默然。 心上突然间澄明一片。有种浓浓的被爱宠的感觉,侵袭心头,完完全全掩盖了刚才的无依与惶恐、气愤与屈辱。 一个从没有过的念头,非常清晰的出现脑海里。 原来女人能有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站在身边,是会矜贵百倍的。 我稍稍望了贺敬生一眼。 当这个男人出现后,很自然的,我不想他离去了。 我们紧紧握着手。 心上当然还有那一抹的阴影,同时交替着出现两个模糊的面谱,一个当然是贺敬生的妻,另一个则是…… 不提也罢。阔别经年,再重逢,怕撞面也不相识了,还有什么指望呢? 敬生陪我走回家去。 我住在荷里活道的一幢唐楼内,分租人家的一个尾房。 贺敬生从没有到过我家来,每晚都陪我蹬蹬的跑上了五楼,就话别了。 连今晚都不例外。 经历过这场风暴,大概彼此的心情都有点东歪西倒,需要静静的自行整理一下,始日后算。 敬生轻轻的吻在我脸颊上,说:“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我来看你!” 我点点头。 等待明天。 明天终于来了,可是,敬生没有出现。 当芬姐面无人色地跑到我家里来,向我报道敬生昨晚在回他家途中被欧打的消息时,我吓得一颗心像要从张大的嘴巴掉出来似。 第一次见到贺聂淑君,就是在养和医院的头等病房走廊上。 眼前黑压压的一群人,个个面如土色,紧皱着眉,都有一副要冲前来跟我算账的表情。 我不是不恐惧的。战栗来自心底,却是根源于贺敬生的安危吉凶,并非为求自保。 我当然知道是自己间接地害了他的。 “你叫容壁怡?”这是那个自称是贺敬生太太的女人,给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点点头。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哀伤都看不出来,却有一份令人惊疑不定,惴惴不安的冷漠。 “请随我来,敬生要见你!” 芬姐仍拖住我的手,走进了病房。 贺敬生卧在床上,一眼见到我,下意识地移动身子,旁的人立即按住了他的肩,示意他少安毋躁。 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扑倒在他身上去。 论关系,我和敬生还是朋友。 讲感情,我们没由来在旦夕之间跨进了一大步。 如许的融和,如许的亲切! 我只静静的站着,以眼神表达我深深的感受与关爱。 “你平安,我就安乐了!敬生闭上了眼睛:“我怕他们瞒着我,事必要看到你,我才放得下心!” 眼泪一下子汨汨而流。 敬生再疲累地张开眼睛,说:“你先回家去吧!我好起来了,就会来看你,你放心!” 我泪眼模糊,再看不清楚周围的人,是何嘴脸。 回到家去。坐到床沿,芬姐给我绞了条湿手巾,又泡了杯热茶,让我渐渐回过气来,她才悄悄地告诉我:“贺少是难得的有情人,只他那妻子,脸色难看至死,日后怕不好相处!” 芬姐的顾虑并不多余。 当然,这是日后才知晓证实的事了。_当贺敬生身体康复过来后,我们便赋同居,顺理成章的事似的。 我问敬生:“这城还是法治之区吗?” “法治之区,法治之国,都有很多不便张扬的处置手法。人家以黑暗手段对待我,我也投桃报李。你不必多管了。” “可是,我们以后安全吗?” “当然,已经惊动了上头,我有我的势力。总之,有我在你身旁,祸事断不会蔓延到你身上来。我阻不了的,我会全身挡在你面前,就这么简单!” 最简单的事,从来最美丽,最令我欢喜。 我连旗袍都从来不尚花巧,不捆边边,不扎花纽。 敬生这么多年以来,深知我心! 再复杂的情况,到了他手里,都被简化掉。 自那次意外之后,真的没有什么可怕了。 稍稍经历过生死的人,那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令人更超脱、更洞悉世情、更挥洒自如、甚或更不顾一切。 似乎每一想起旦夕之间,可以有人撩是斗非,惹来公案,可能有人会取你性命,又有人会拔刀相助,扭转乾坤,就觉得风险真不是一回什么事。 年轻时,有的是豪情壮志! 故此,再遇上七三年的股海风云,我有敬生在旁,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人既有旦夕祸福,钱财更是身外之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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