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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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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顾一切地逃回来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荣必聪拍额,不晓得回答。 庄经世的营商秘密,未必让女儿知道。 然而,自己该怎么开口道出事件的原委呢? “都过去了,不要再提起吧!”荣必聪只好这样说。 “聪,你是够走运了,本城的传媒根本没有对你被扣留在大陆的事件发生兴趣,他们连报道都没做,这反而好,保存了你的名声。可是呀,铤而走险的勾当,做多了是上得山多必遇虎,今次能逃掉,下次不一定可以,那就惨了。” “钰萍……”荣必聪不知怎样把话说下去。 “聪,上流社会的圈子内,还是有些人知道你的这件事,在议论纷纷的,这一点,你不可不知道。” “议论什么?说我作奸犯科,走私黄金吗? “这是实情,不是吗?” “钰萍,你难道不知实情?” “什么实情?” “你父亲让我做替身。” “荣必聪,你说话小心点,我并不喜欢有人站在庄园内肆意侮辱我父亲。” 庄钰萍的严肃态度,吓了荣必聪一跳,他急嚷:“钰萍,这是事实,我并没有做违法的事,我是冤枉的。” 庄钰萍把左边眉毛往上一扬,带一点飞扬跋扈的样子,很令荣必聪心惊肉跳。 原来口里说着爱自己的人并不信任自己。 庄钰萍说:“你受冤枉了,并不等于可以转过头来冤枉我父亲,是不是?” 荣必聪无辞以对。 他想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钰萍,我以为你仍然爱我。” “我不会爱一个立心冤枉我父亲的人,这一点请你理解。 “我此来也不是寻他算账的,过去的算了。” “不但如此,你压根儿要弄清楚,整件事与我们庄氏家族是无关的。以后在人前人后,我们都必须以此为基础去发言与表态。” 这就是说,不但不能跟庄经世算账,而且要彻底地承认庄经世是无辜的,日后的责任始终搁在荣必聪的肩膊上。 庄钰萍并没有站在荣必聪的一边去试行探索他的苦衷,与谅解他的心境,她一开口就要荣必聪硬吞下这桩冤案。 在目标与宗旨上,荣恩泽与庄钰萍的取向是相同的,但在心意与态度上,二者就有很大的差别。 荣必聪感到老父的劝勉是基于爱护自己的立场。 可是,庄钰萍的要求,并不存半点对自己的关怀与信任,这无疑令他失落、彷徨、惆怅兼难堪。 荣必聪企图抓紧一些庄钰萍为爱他而做的种种事情,以致令自己心上好过些,于是他说:“钰萍,以后该怎么说怎么做,我会事事与你商议。总之,请你相信,对你,我还是既敬且爱的。这段苦难日子里,你为我的担挂以及常去照顾我父亲的恩情,我都会谨记。” “你父亲?”庄钰萍一脸的疑问。 “他老人家很感谢你的慰问和鼓励,他笑说如没有你常去看望他,陪他说话,给他希望,他未必能有精力撑得下去,活着等我回来。” 庄钰萍很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荣必聪想,这不怪她,她之所以去看望父亲,完全是爱屋及乌之举。情怀所向被披露了,有着少女应有的腼腆,不足为奇。 “聪,你刚回来,回家去好好休息个够,再说吧! 当荣必聪回到家里之时,见老父坐到客厅上来与客人谈笑娓娓,一见他,就喜气洋洋地说:“聪,庄小姐来看我,老说要走,我硬把她留着等你回来。” 坐在荣恩泽身旁的客人缓缓回过头来,含笑点头,跟荣必聪打招呼。 荣必聪微微一怔,没想到是她。 荣恩泽道:“你说到庄园去,谁知庄小姐却来了,差一点就失之交臂。” 庄小姐?原来老父口中的是这位庄小姐。 “你好。”庄钰茹笑道,“很开心知道你平安回来。吉人自有天相,我一直请荣伯伯释虑。” 荣必聪不晓得回应,太多杂念思潮,澎湃涌现,不辨悲喜。 荣恩泽看见儿子那副不知所措的神情,误以为有他在场构成了年轻人的诸多不便,于是便自以为知情识趣地引退,只剩下荣必聪与庄钰茹默然相对。 总得要打开闷局,于是荣必聪说:“多谢你,钰茹,父亲对你的到访和慰问一直感激。” “别这么说,——点小小心意难以弥补我们庄家对你的欠负,还真要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把前事忘了就好。” 庄钰茹说话的神情很真挚、很诚恳,没有一点造作,没有半点虚伪,这更令荣必聪茫然无措。他终于忍不住直指问题的症结所在,道:“你承认庄家对我有所亏欠?” “本来应该没有株连这回事,但父亲毕竟是庄氏家族的掌舵人,他的所作所为,我们有责任去承担。” “钰茹,”荣必聪冲动地上前拥着庄钰茹的双臂,问,“你们都知道真相?” 庄钰茹怯怯地低下头去,道:“我们都无能为力。请相信我,当我们目睹父亲把他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肯为你奔走担保时,我心里十分十分地难过。除了祈求你早日平安脱险,别无其他方法。对父亲的偏私,是每个做儿女的必然反应,请你原谅。” 荣必聪呆住了,连连退后两步,凝望着庄钰茹。 他一直渴望把整件不幸事划上休止符,只要他能听到庄钰萍跟他说刚才庄钰茹说的那番话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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