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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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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莉惊魂未定,更不知所措。 “如今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往西——” 他用力扯住她看长城: “你看,长城在东面,不在西面,此乃我等奉命而建,你骗不了!” 她心虚了,很害怕。 “我明白了,你们调虎离山!” 蒙天放因被出卖,勃然大怒,只觉这女子如此不堪,自己也错信了她,双目发出怒火,一把推跌了朱莉莉,欲杀之。 她拚命解释,但口齿不清,形势危急,非常惊惧地退后,逃躲: “可不,不,我也︱你——” 他不知底蕴,转念,胁持了她好逃出车厢。 吴导演与手下知阴谋败露,出来拦截。他下令: “老大说过,要男的,不要女的!” 二人面面相觑——原来大家都被出卖了。 朱莉莉闻言大怒,不自量力,竟要冲前厮杀去。 蒙天放见她有勇无谋,胁持的手,改为保护的手,她犹不急: “岂有此理,这白云飞杀千刀︱” 吴导演拔抢了,她又尖叫: “救命啊!” 蒙天放推倒朱莉莉,只一蹬一踏,向车厢壁上借力,跃至导演头上,一踢,对方连人带枪遇袭。几个大汉也来围捕。 火车一黑,进了隧道。 黑暗中,蒙天放适应得比其它人快。展开恶斗,打倒几人。 在火车出了隧道后,他已扯着朱莉莉,自一车卡冲至另一车卡。 乘客喧嚣中,冲至最后一车卡。 他想跳下去。 火车疾走,朱莉莉狂拉着他: “不!跳下去会死的,我怕死!我不要跟你一块死!” 见她慌乱成这样,蒙天放只好拦腰一抱,二人撞向最后一个车卡的门。 一阵阵动物的臭味传来。 这车卡载满了牲口。 蒙天放挥剑斩开中间的联系铁索,一下一下,火花四溅,想不到真是一柄宝剑。 牲口车卡终于骤离大队了。 只见往前直奔的火车,义无反顾而去。二人目送着。 马嘶就在耳畔。 蒙天放策一骑,向相反方向飞驰。 【九】 说朱莉莉坐在马背上,毋宁说是瘫痪在他怀中。心怦怦乱跳,擂鼓一样。连眼皮也在哆嗦,整个人不稳不定。 骑着无鞍的马?吓死她。身边都是排山倒海的呼啸声。 只得依靠他保护着。 他咬着牙,表情凶狠,好似雄壮的野兽。汗滴在脸上闪闪生光。大气呼在她身上,共度生死患难。 朱莉莉但觉自己一无是处。偷偷地望着他,目光也柔和起来。 蒙天放很奇怪,这一剎,她真的是心底的冬儿了。但愿不是幻觉。 他开始认路。 ——这处是榆林。 他记得,有一回,护驾东巡长城边防,始皇帝立足于天下至高之处,极目江山。 长城之下,有条秘道,循之往西南走,可通陵墓。 只是长途跋涉,马终于也疲累了。 蒙天放爱马,在一个关卡停下来。 人和马饮水、休息。风尘仆仆之中,片刻宁静,于此辰光,蒙天放陷入沉思。 因为重大的变故和矛盾,人更沉默了。耳畔似有大小六十四个编钟乱敲乱响。战场上风云岁月的帷幕拉开了,他感到一阵莫名的震撼。 ——人特别的孤单。 他如何保证她往后的生命?他怎能勉强她路上茫茫前路? 前面是重重危难。 蒙天放三思之后: “我俩——各奔前程吧。你不必跟随我。此去生死未卜,不想耽误你。” 朱莉莉在马背上,不动。 蒙天放只用力拍马,放它走。 马一直前行,她一直回头。 马把他熟悉但又陌生的女子带走了。——如同祭礼,但他亲手放她走。 长城。 依旧雄伟无涯的长城。他目前爱人远去,只孑然一身,在这傲岸的边防上,人,有如一个小黑点。 太阳下山了。 层层迭迭的峰峦,变作一抹紫红,像已枯的血。残阳似血。又似一只挂在天边的大手,发出号召的力量,令他回家去——这是他唯一的信仰。 蒙天放持剑直往上冲。 一直地狂奔,青铜剑依旧锋利、冷酷,用力左撩右臂,城墙都震裂,山石脸无人色。 他冲呀冲地、把一身的力气都耗尽。 直冲到至高之处。 远景一片苍凉,紫红都变成黑白了。 他也曾是个英雄呀,只是,英雄也有这般难过的一刻,英雄气短。 忽而,他听到一阵刺耳的巨响,抬头一看,是一辆铁铸的怪物,同样的怪物,曾经闯进地底的幽宫,把他解放出来。 是的,这是飞机。 社会已经这样的进步了!人都可以在空中遨游了,炮弹火药,也可自空中往下投掷。两三千年前,厚厚的城墙,抵挡过一切铁铸的利器,防御重大而突然的袭击。 ——只是,如今它的作用等于零。 看真一点,起落有致的城墙,受不了历史的重压而微微佝偻着,无数的裂缝,丛生着杂草,雄伟只是躯壳,它荒芜已久,一身炮弹的残迹。任何敌人都可一攻而下。 也许敌人不只在北方,也在东方、南方、西方,或者只是内哄,自相残杀,就已经令人人疲于奔命,无所适从。 飞机呼啸而去。 这是来自何方的敌人呢? 四周沉寂下来。 蒙天放按捺不住绝望的伤感。他陡地下跪,在暴烈的红色光团中,痛哭失声。 他痛哭着,一如婴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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