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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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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4/09 最近哥跟弟都不在家。哥去台北忙博士班第一阶段的口试,弟去上课。 我则寄出了硕士论文的口试邀请(或者该说是哀求),还在等指导老师的回应。但最期待的,是希望逐渐渺茫的兵役复检结果通知。 妈的头痛已经缓解很多,这点很让人欣慰。哥说,如果可以换他头痛就好了,因为他可以吃好几种止痛药压抑它,但妈显然没那个身体条件。 每天待在家里,我写小说、看书看漫画,妈整理家里、晾衣服活动身子,到了吃饭时间,我就在妈旁边学煮菜,帮一些连笨蛋也不会出错的忙,例如挑菜(原来花椰菜要先将茎的硬皮切开剥掉)、削皮、翻动煎鱼、煎蛋、放盐、搅动小鱼干、加沙茶、跟乱开玩笑。然后不知不觉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例如炒丝瓜跟西红柿汤面等。但最常干的还是只要有心,人人都会的洗碗吧,其实我很担心过了我这一手的菜,会不会突然变得很难吃。 我最喜欢跟妈出去走走。 奇怪低温的春天就要消失,属于百褶裙的夏天就要到了,这几天的风都很暖,让人舒服到随时睡着都无怨无悔。出去走走,一天都有精神。 前天,妈跟我去附近的五金卖场乱逛后,就买了葱油饼、甜甜圈、芝麻球,到离家颇近的延平公园野餐。天气有些阴阴的,如果老天爷不小心下雨,我背起妈用冲的回家或许还来得及。 公园里有只毛很蓬松的野狗,长得很像巨大化的Puma,走到我们身边种芋头,模样辛苦。所以没办法了,我跟妈将很好吃的葱油饼分了好几口给牠,牠意兴阑珊地吃着,真是太挑了。 我跟妈讲起了以前在新竹念书时,跟毛常常喂狗的往事。 那是个我还很穷的年代。什么工都打的我,贴海报、发传单、家教、翻山越岭的手机讯号测试、甚至是药物实验,身上的钱罕有超过两千块,约会很克难,只看得起二轮电影,跟毛常常两个人合点一盘冰,在夜市吃一盘俗又大碗的双份牛排。有次甚至骑车骑到没有油,只好一路推回交大。 但我很喜欢喂流浪狗。 肯定是受了Puma进入我生命的影响。离家上大学后,有一次在计算器中心上网出来,看见一只患有皮肤病的狗狗突兀地在走廊上哆嗦,很瘦,很脏,很惨。我没有什么太多善良的念头,只是直觉地到对面的中正堂买根热狗,然后偷偷领着癞皮狗到计中的厕所里,将热狗拨给牠吃。 癞皮狗认真地吃着吃着,我坐在马桶上,突然无法克制地大哭,近乎崩溃。 老实说,不是因为癞皮狗很惨让我觉得心疼,而是我突然好想Puma。如果我想妈,或者妈想我,至少都明白我为什么不在彰化家里而是在新竹。 但Puma不知道牠的主人怎么老是不在家,老是不在家??有人在意Puma晚上会害怕一条狗睡觉吗?有人知道Puma很怕被死白木小孩子欺负吗? Puma知道我很想牠吗?知道我没回家不是因为牠做错了什么事吗?一想到妈将电话放在Puma耳边,让我跟牠说说话,Puma就会变得很安静的画面,我就只能坐在马桶上继续大哭。 癞皮狗将热狗吃完了。我难看的哭相却还僵着。 以后每次在街上或学校里,看见无精打采的流浪狗时,我都会忍不住幻想:“如果Puma走失了,变成流浪狗,肚子一饿起来,一定非常可怜吧!” 一念及此,就会十分难受。于是我就会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简单的肉包子,招呼流浪狗过来吃。如果这个肉包子不幸也是我的晚餐,那就只好一人一狗各自一半。 毛对我这点非常体谅。 即使毛非常害怕咄咄进逼的流浪狗,怕被咬,怕狗狗身上的虱子,毛还是会努力蹲在一旁,让我慢慢撕开包子,与流浪狗做陌生又热切的对话。毛也不会因为我突然停下机车,在7-11买了包子后折回某处,下车喂狗这种事抱怨什么。她说,我是她看过最善良的人。 也许我靠着那句赞美,更坚定了我对许多事物的信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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