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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连我这种没看过《流星花园》的耸咖,此刻一回想起我第一次从彰化家里骑机车到台中东海,嘴里就忍不住跟着唱。当时一路上我的耳机里都重复着这首歌。

  东海大学附近的学生外宿区非常热闹,大家都称呼“东别”。

  我一向有很好的本事租到便宜的房子。

  我用月租三千五百块钱租了一个大房间,约有七坪大,是由两间迷你套房打通弄成一间的格局。有点剥落的和式地板,但脚底板告诉我触感还可以。

  房间位于最高的第五楼、路灯偶而坏掉的走廊尽头旁。

  疑似有一点阴风,但我假装不在乎。

  在距离我租屋处不到一分鐘脚程的地方,有一间没什么生意的机车行,机车行的老闆叫陈金火……嗯,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新房间挺大。

  由于是两间套房打通,里头什么东西都是两件两件的。

  一间浴室拿来洗澡,一间浴室拿来当杂物间。

  两张床并成一大张,看起来可以放肆地在上面滚来滚去。

  两张书桌理所当然并成帅气的L形,书桌正向正面对窗户。

  我喜欢写小说时有自然光,很有朝气。

  搞定大家具的位置,第一件事就是将《××森林》放在书柜最显眼的位置。

  我后退了几步,想像着一个画面。

  “总有一天,要让你的弟弟妹妹们塞爆这个书柜。”我科科科笑。

  大扫除开始。

  我将拖把插进水桶里,就这么湿答答拔起来,摔在木头地板上写书法。

  听腻了《情非得已》,我打开我生平第一台苹果笔记型电脑,将一张盗版CD放进光碟机,一阵惊悚的喀喀声后,光碟退了出来,我不放弃,咒骂几声后又将品质低劣的盗版CD插了进去。

  话说两个小时前,我瞥见路边的盗版CD摊贩上有一大堆的红色。走进一看,几乎都是一个全身包在红色连身运动外套里、只露出一张脸的歌手专辑。

  那张脸还不怎么帅,但一副就是自以为帅的模样。

  “……有那么红吗,居然被盗成这样?”我大概是不以为然地冷笑了。

  抱着预备讨厌偶像的古怪心情,我丢了五十块钱在无人看管的纸箱里。

  现在,拖地缺了背景音乐,于是我按下了播放。

  第一首歌。

  第二首歌。

  第三首歌……

  第四首歌过去,我楞楞地将拖把插回水桶。

  “……”我赤着脚走到书桌边,打开印得乱七八糟的盗版歌词。

  没办法,我完全听不清楚这个人支支吾吾究竟在唱什么,为什么嘴巴含着一颗卤蛋还可以当歌手呢?现在社会已经盲目到只要长得帅、什么人都可以发片的地步了吗?问题是,这个人又不帅?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一点也不帅的家伙的歌竟然……竟然这么酷

  我看着歌词,几百万个毛细孔像喇叭跳动。

  “这个人……会改变世界吧?”

  这就是自我中心太强的人的偏执,以为自己就是全世界了。

  我坐下,将音乐开得更大。

  那是我买过的最后一张盗版CD。

  很快的,像龙卷风一样的……

  这个全身包在红色运动外套里的家伙,改变了很多人对音乐的想像。他一直被很多人喜欢,也一直被很多人讨厌。他说了很多奇怪的又很xx巴的自嗨话,出了很多张专辑、却从来没有钱报名《国语日报》社的国语正音班。

  无论如何,他没有停下对音乐的探索。

  那个帮他写词的怪咖,也成了很多人口中的大师。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拖地,我拖了很久很久。

  在新竹准备重考研究所时,曾养了一阵子鱼。

  我梦想的房间里,有一个大鱼缸。鱼缸里绿意盎然,杀气奔腾。

  “这个房间看起来……应该够大了吧?”我看着房间正中央。

  于是我就很任性地从水族店里扛了一个二呎乘二呎的巨大鱼缸到房间里,在里头养了两只泰国淡水鲨(又叫成吉思汗)、一只长颈龟、一只小丑武士、两只金恐龙鱼……这几个大家伙都是食量超大的肉食怪物。

  我将刚买的几株水草盆栽沉进缸底,将加温棒黏在缸壁,设定好温度。

  偏紫的灯打开,里头的肉食怪物们都惊了一下。

  我剪好一块块活性碳绵塞在鱼缸上面的滤水槽里,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自制二氧化碳循环系统。网路上的教学说,需要宝特瓶、酵母菌、糖、卫生筷……如果土法炼钢成功的话,配合灯照,很快就可以让鱼缸里的水草冒出可爱的氧气泡泡了。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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