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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第八章 交大新鲜人

  他是一杯清澈的白开水,也将所有人看成透明,
  他的世界很简单,也所以很有趣。
  或者说,能够被阿拓当成白开水的人个个都朝气十足、别具特色,
  在阿拓的形容里,他们都是好人、都被祝福。

  ***

  考上大学的暑假对我来说有三个意义。

  一,哥教会了我骑摩托车,而且是他那台需要打档的野狼。

  “骑野狼的女生哭她妈的拉风帅气,怎么样?哥这台便宜卖你!”哥拍拍他的野狼,推荐我“帮他”买下它。

  后来我真的买下哥的野狼,还骑着它考过驾照,在监理所路考时果然吸引所有男生的赞叹声。而哥哥就拿着他先前存下的打工钱,再加上卖野狼的两万五,买下了他生平第一台小汽车。

  二,阿拓教我学会了蛙式,还让我慢慢能游上一千公尺。

  “既然你会了,那我们来比赛吧,我让你五百公尺,看谁先游到一千?”阿拓戴上蛙镜,看着刚刚换气失败、吃了一大口水的我。

  说来很神奇,我跟阿拓在游泳池一起认识了经常溺水吓坏救生员的阿珠,阿珠她有浮桶的身材却没浮桶的好本领,常常在水深1.6米的池子里把自己呛昏,阿拓跟我各救了她五次,救到都熟了。

  第三个意义,就是别离。

  “以后你就留守新竹了,记得常常写信跟我报告你跟那杯肯亚的进度啰!”

  小青真是成熟懂事,道别的时候一点都不会伤感。

  小青没有念台大,因为她的安那达篮球队长考上了远在台南的成大电机,而她也填中了成大外文。

  命运就是这般好好玩,你想往北飘,它却要你往南渡,而且渡得心甘情愿。

  “我会的,记得回新竹的时候一定要找我,我请你喝咖啡。”

  我嘟着嘴,眼眶都红了,看着她身边的负责扛行李的男友,又说道:“你不准欺负小青,要不然我认识一个叫暴哥的黑道大哥,准打爆你的头!”

  小青男友,那个叫阿神的大男孩只会傻傻笑着,一点都不像考上成大电机的聪明鬼。他们俩拿着笨重的行李走上火车,我赶紧将眼中积聚的泪水一手擦掉。

  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逊掉了。

  阿神已经托认识的学长在台南找好了租屋,两个小情侣将展开同居生活,一下子,就把我抛得老远,望尘莫及。

  车门关上。

  小青没有回头,阿神阳光灿烂地向我招手。

  我心底很希望,小青只是不想让我看见她的眼泪。

  火车离去,我留着。

  留在风城,留在等一个人。

  ***

  对我来说,交大不是一个陌生的学校。

  交大座落在我熟悉的新竹,以前也曾用它全国最华丽的浩然图书馆念书。

  那阵子不管经过多少次宏伟新盖好的女二舍时,总会惊艳交大的女生不只在比例上属于稀有动物,连居住的地方都是宝贝再三的稀有动物保护区,而且几乎不必抽签,房间多得是。可惜大一新生都是住在老旧的竹轩,还得熬上一年才能搬进五星级宿舍。

  现在我已经将行李放在脚边,铺好床,在衣架上吊几件可爱迷死人的衣服,在书柜放上几本让我闻起来有学问的村上春树。我总算脱离跟哥共享房间、折损少女气质的惨状。

  “哇,我们寝室人都到齐了,就缺一台计算机。”

  新室友思婷是花莲人,花莲女中毕业,她说她有一半原住民血统,皮肤略微黝黑,眼睛大大很灵活,说话很有精神。

  思婷的头脑很棒,念的是联考门坎最高的电子工程系。

  她的名字跟我一样都有个思,所以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

  “还缺一个全身镜?”

  说话的是百佳,台北人,北一女中毕业,从她满桌子昂贵的保养品可以知道她家蛮有钱,人也出落得很漂亮,高高的,好像有一百七。

  百佳身上总是香香的,但她没喷香水,我们问她,她都说大概是熊宝贝衣物柔软精吧?我却说她天生丽质。

  百佳是我的同系同学,学号只差了一号。

  “全身镜个屁。”

  骂粗话的是将头发剃成刺猬的念成,念成她是我生平认识的第二个拉子,她将“我是拉子”四个字贴在她的书桌上一次出柜个够,免得我们一个个问她让她很烦。

  念成不戴胸罩,总是性感地激突,T-shirt配上破烂牛仔裤、加上动不动就干粗话,都是她的标记。

  念成是甄试进外文系的高材生,但我很少听她说英文,就连骂粗口也是非常本土有劲。

  “计算机就交给我了,我这几天会约懂计算机的朋友跟我去挑。大家就先用我的吧!”我说,我打工一年存下来的钱可以让我买哥的野狼、学费一学期,当然还得要有一台交报告写程序用的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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