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九把刀 > 爱情,两好三坏 | 上页 下页
三五


  “嗯,那就别说了。”阿克也没有不高兴,每个人总有不想说的事。小雪停下脚步,伸出手。“冲虾小?”阿克不解。“牵我。”小雪嘟起嘴巴。

  小雪似乎迷上了,用这个万能表情跟阿克相处。“不要。”阿克断然拒绝。

  “牵我,我就讲为什么烧邮筒的故事给你听。”小雪晃着手,笑嘻嘻的。

  “什么故事那么好听,一定要牵你才肯讲,我可以不听啊。”阿克感到好笑。

  虽然他对这位邮筒怪客感到好奇很久了,也胡乱猜测过烧邮筒的几个可能理由,但既然知道了邮筒怪客就是小雪,仿佛再怎么离奇的事,突然之间都变得很合理似的。“超好听。”小雪装出很可惜的表情。阿克无奈,牵起小雪。

  小雪的手软软滑滑的,十指交合,一种奇妙又舒服的触感让阿克好奇地捏了又捏。

  几小时前,阿克与文姿漫步时双手暧昧地碰了几下,弄得阿克全身燥热呼吸急促,但就是不敢真正握住文姿的手。

  而现在,阿克却毫无障碍地牵起小雪,赞叹女生的手真是上帝最美妙的设计之一。

  “真好握,应该去卖女生的手的,一定赚死。”阿克开始后悔没鼓起勇气握紧文姿的手。

  小雪的脸却红了,幸好阿克只是还沉浸在美好的触感里,没有发现。

  “说啊。”阿克提醒,虽然小雪不说,他也真不想放开。“他是我错过的,第一个好球。”小雪轻轻咬着下嘴唇。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第一任男朋友是我的高中老师吧?他有张清秀的脸庞,喜欢穿烫得直挺的衬衫,胡子总是刮得干干净净,笑起来斯斯文文的,跟阿克不一样。

  可惜,他除了拥有我之外,还有个老婆,一个两岁大的儿子。别用那么惊讶的表情看我,事情曝光时学校更惊讶,几乎要立刻将我退学。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他没跟我讨论就在第一时间辞职了,要我好好待在学校继续念书,不要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学校也因为他的果断处理没将我退学。

  他说,他要带着老婆跟儿子,到没有人认识他们的东部重新开始。也许是宜兰,也许是花莲,总之离这座城市越远越好。我没有怪他,因为他从来没隐瞒过我他有老婆孩子的事实。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这个理由就跟所有第三者用的借口一模一样,但这个借口却无比真实。每天放学后,跟他一起牵手逛街、吃饭、喝咖啡、看电影,是我高中最快乐的时光。对这段爱情的愕然结束,我不后悔,因为他是上帝投给我的一个大好球,只是我的棒子还握不稳,呆呆的,就这么看着他走,一句话也舍不得说出口留他。

  当时我年纪小,但我已隐隐感觉到,女人只要一开口留住男人,就是这女人最不讨喜欢的时候,完全失去让男人留恋的暧昧空间。我要他记住我,在抹不去的记忆里继续喜欢我,那样已足够。

  他走之前,打了个电话给我,让我很开心。他说虽然分手已成定局,但会每个月寄信给我,告诉我他经历的生活,让我知道他的人生已镶嵌了我的永恒存在。

  可是,我从来没有接到他任何一封信。

  我每天都在等待,每天都站在邮箱前发呆。日子一天天过去,每次我经过邮筒前,都会忍不住幻想,当他路过邮筒时,会不会想起应允过我的事?如果没有想起,当初为什么要说那句话让我期待?如果想起,又为什么不做?我想,他说了个善良的谎。

  但我一直没有搬家,因为我怕他突然寄信给我,我却收不到。期待只要一有了起点,就很难亲手结束。

  你说,也许他是要忘了我,才能真正重新开始生活吧?我想也是。

  但我呢?我生病了。

  只要我心情不好,全身陷落在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我就会嫉妒那些可以靠写信传递思念、传递爱的情侣。我感到绝望,感到很强很强的嫉恨,所以我将那股嫉恨的火焰丢进邮筒里,将那些信件烧得精光,让那些情侣的心意化成灰,无法传递。

  “很恶劣吧?”小雪笑笑。

  “简直是流氓啊。”阿克失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会逮住我。”小雪摸着下巴。

  “答应我不可以再犯了,那可是公共危险罪,而且要是烧掉了重要的文件对别人就很困扰了,例如外遇老公给老婆道歉的信、婚丧喜庆的帖子、存证信函等等,知道吗?”阿克认真地说,他可不想小雪被关起来。

  “那你亲我一下。”小雪闭上眼睛。

  “冲虾小要亲你一下?”阿克停下脚步。

  “又不是没亲过,我生病时还偷偷亲过你一下呢。”小雪继续闭着眼睛。

  “是不是亲一下就不会再犯了?”阿克问,心中已有盘算。对付文姿,阿克毫无办法,战战兢兢生怕犯错。

  然而面对行为变幻莫测、但有话直说的小雪妖怪,阿克已有心得。

  “嗯。”小雪点点头,眼睛还是紧闭。小雪甚至踮起脚尖。

  阿克用手指迅速在小雪的嘴唇上轻轻一压,手立刻缩回,假装拨弄头发。

  小雪睁开眼睛,皱着眉头,好像不太满意。

  “好快,根本就是咻的一下就没了。”小雪抱怨。“总之答应了就要做到。”阿克牵着小雪。

  夜很深很浓,两人的手晃上晃下,像小学生去远足一样。

  “小雪,记得你第一天晚上硬到我那里住的时候,说过你的人生状态用棒球的术语比喻的话,就是两好三坏满球数,刚刚你只提到一个好球,其他的一好三坏又是什么?”

  “第一个坏球是我爸爸跟我妈妈离婚,第二个坏球是最疼我的妈妈生病过世,第三个坏球当然要属跟我分手的前男友,跟他在一起完全是个错误,他是个大坏蛋。这些坏球都是我人生的负数,害我一直跟幸福绝缘。”小雪屈指数着。“那第二个好球呢?”阿克问。

  “第二个好球,嘻嘻,是高中时有一个条件很不错的学长在追我,可是我比较喜欢那个老师啊,在当时的我看来,成熟男人发出的魅力可是小伙子怎么也比不上的。”小雪幽幽回忆,“后来师生恋曝光,学长还痴情地在一旁安慰我,说会等我,可惜我当时太自溺于失恋的酸苦,根本就无视他的存在。”“所以学长最后也变心了?”阿克问,小雪点点头。“吃醋吗?”小雪笑。

  “吃大头鬼啦。”阿克笑。

  两人就这么牵手聊着,走过坡心跟六张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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