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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丰子觉着这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但也知道不能耽搁他打工,就问:“你还在泉城饭店打工?”

  钟忆点了一下头,愤愤地走开了。

  顿时,丰子失去了在闹市闲逛的兴头。钟忆说的一定是英子。她常常在这一地区出现,当然如果自己能意外地碰到她就好了!往往是这样,刻意追求、寻找的,未必能得到。丰子没有看见英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向丰子袭来。在这陌生的国土中,陌生的人群中,她竟成了孤单单的一个人。英子消失了,熟悉自己的朋友钟忆也走开了,她陷入了一筹莫展之中。

  丰子在夜间给英子打过几次电话。虽然叫通了,但一提英子,对方竟说没有此人。她冒着风险叫通了冈村律师事务所的电话,对方非常有礼貌的回答,没有此人!再三考虑,丰子决定还得找钟忆,取得他的支持和信任。上次谈话时间太短,丰子不要说没有解释,连否认的时间都没有。她应该让他相信,他在新宿街碰到的不是她,然后从他那里了解有关英子的情况,说不定他还可以帮助出出主意呢!

  回想起钟忆那愤愤的样子,丰子能想象到英子与他相遇时,那种傲视一切的狂妄态度。因此当自己碰到他时,那近于激怒的表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怎么消除这场误会呢?看来有关孪生姊妹的秘密也得告诉他,只有信任他,才能取得他的帮助!

  丰子突然想起,在近江家时曾拍了一些彩色照片。照片下面标有日期。这些照片中,有在船坞的、寺庙中的……这些都能证明丰子那时候并不在东京。

  看到这些照片,丰子如获至宝,她立即拨通了泉城饭店的电话。钟忆十分不情愿,推脱时间紧,不想再见面了。丰子很固执,竟下了最后通牒:“明天原时间、原地点见面,我要把事情全讲清楚。否则你在这儿打工也不会安宁的!”丰子也豁出去了。

  钟忆拿着电话的手,竟没有改变姿势,呆呆地站着……

  “喂!怎么啦!人都傻了!”有人在一旁打诨。

  他如梦方醒将电话挂上,他真没有看透,像丰子这样温柔、文静的女孩子,竟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他们双方都如期赴约。丰子来得稍早些,这绝不同于交朋友的约会,要考验对方,他们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呢!丰子心急如焚。丰子建议到一个小的吃茶店里聊一聊。

  钟忆始终是一副冷冷的面孔。

  丰子要了两杯冰桔子汁,这钱是应该由她付的。丰子的脸颊红红的,心急火燎,她呷了一口桔汁儿说:

  “我想事情要讲清楚。你前几周没有碰到过我,这是真的!”

  钟忆低头不语。

  “这两个月我都在外地打工,刚回东京。瞧,这里是我在外地拍的几张照片可以证明。”丰子将照片推放在他的面前。

  他确实是一张张地看了,看完后并没有发言,看来疑团仍然没有解开。

  丰子将照片取回来,又将贴身夹子里的一张照片拿出来,自己先看了看,说:“看了这张照片,你就可以明白了,我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她现在也在日本……”

  钟忆半信半疑地接过照片,认真地端详了一阵子,然后抬头又仔细地端详丰子,渐渐地他的眼睛瞪大了……

  丰子解释说:“这是她来日本前,在国内的时候照的,那时我还在师范学院读书。”

  钟忆放下像片非常坦率地说:“如果没有这张像片,我真难以相信你讲的话是真的。因为你从来没有对我讲过,你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在日本。”

  “是的!”丰子不无歉意地说:“英子,我的姐姐告诉我,不要相信在日本的中国人,他们常常要拆台坏事情。英子是来日本读日语的,由于很长时间不去学校,有被除名的危险,她让我替读……”

  “你姐姐讲的不错,但不完全对!”钟忆说。“我在日本的朋友帮了我不少忙,从没有索取过什么,这次我能考取大学院,没有他的支持、鼓励是不可能的。”

  丰子认真地看着他,非常诚恳地说:“我今天邀你来,除了向你澄清事实外,就是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因为在我离开东京两个月后,再回到这儿,就和她失去联系了……”

  “你没有到她住的地方去看她?”

  丰子一时难以回答,咬了咬嘴唇说:“我住的就是她住的地方……”

  “那么她出走了?!”钟忆越发不解了。

  “事情是这样,我来东京后,她就把房子让给我住,她就走了。”

  “搬到什么地方?”

  “我没有去过,也没有地址,她说东京很大,来往乘车麻烦,我不熟悉,再说她不希望让人知道她有一个孪生妹妹在东京。”

  钟忆皱起了眉头,问:“那你们怎么联系呢?”

  “她来看我,有时候也打电话!”

  “现在打电话也找不着她?”

  “是的,每次电话都能打通,但对方总回答没有这个人,这样我就很着急。每次我从外地回来,她总是打电话给我,即使我接不到电话,也会有电话记录的,我怕出什么事情。”丰子没有讲关于冈村的事,这种疑虑还不能讲给外人听。“我想不至于。”钟忆安慰说:“日本的新闻媒介对于社会上发生的特殊案例还是十分敏感的,我们可以立即从报纸、广播、电视上得到信息,尤其是有关年轻女人的!”

  “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她的?”丰子问。

  “我一共见着她三次,说实话印象深极了。第一次是三周前的周末,我打工出来,她正走在大街上……我没有看清她是由哪儿出来的,是的,她是一个人,穿着非常、非常……不,用时髦来形容并不确切,我现在不能形容的很准确,但她给我的印象是非常深的。我首先钻出脑子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怎么是这样的打扮,深夜在这儿干什么……由于我们大家在日语学校很谈得来,我虽然走过去了,可仍然折回来喊‘丰子’。她回头了,放慢了脚步,傲慢地瞟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扭着腰身走开了,真的,我形容的并不过分,因为你现在需要听到有关你姐姐的第一手资料,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会尽最大的可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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