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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苏锐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问:“林希,你怎么了?”

  “没有呀。只是觉得你不够诚实。交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我可是什么都告诉你的。”

  苏锐笑笑,问:“你和男朋友还好吧?”

  “不好,我们不好了。”

  苏锐便不多问。

  “我想你。”林希说。

  “苏锐,我想你,我真的想你。”

  “林希……”

  “我们还有机会吗?”

  “我等你说这句话等了差不多两年,你始终不说。现在太晚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一端传来抽泣声:“苏锐,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有特殊的东西,你说过你会帮我的,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苏锐不说话,只是听林希一个人说,等她说完,两人就是许久的沉默。最后苏锐还是说了:“你别哭了,下个周末我去看看你吧。”

  与此同时,天舒正向阿晴一五一十地禀报她和苏锐的一切。苏锐长,苏锐短,神采奕奕,讲到激动处,手舞足蹈,像是回到了事发现场。阿晴被她的兴奋感染了,乐不可支,说:“那下个周末,叫苏锐一起来家吃饭。告诉他,是表姐请你们。”

  天舒咧着嘴就笑了,像小时候一样。小时候,阿晴将穿不下的衣服和用过的书本给天舒,她也是这样笑的,很容易满足似的。

  “哪你要记住多叫几道菜,一定要叫豆瓣鱼啊,这是他的最爱。”

  阿晴摇了摇头,笑:“我明白了。我就算是忘了你的菜,也得记住他的菜。”

  天舒从表姐家回到学校,便匆匆跑去找苏锐:“苏锐,我要告诉你……”

  “我也在找你,这个周末我要去一趟西雅图。”

  天舒愕然地望着他:“去找林希吗?”

  “对,去找她。”

  天舒苦笑:“苏锐,你真诚实。”

  “她打了个电话过来,非常难过,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我在想她分手的心清,因为她在一个糟糕的家庭里成长,很脆弱。我打算去看一下她。你找我什么事呢?”

  天舒张了张嘴,“没事”二字自己就跑了出来。

  §2 爱情有点悲壮

  因为这件事,这个星期天舒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隐形眼镜怎么也戴不进去,杨一在外面敲门:“你在里面生产吗?”

  天舒气得说:“正在生呢。”

  隐形眼镜还是戴不上去,杨一又来敲门:“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呀?生完了吗?”

  “我在坐月子。”

  天舒气得隐形眼镜也掉了,怎么也找不着。她从来就是找不着掉了的隐形眼镜,每次都是母亲帮她找,母亲一找就找到。天舒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母亲说:“因为你找的是一个透明的塑料片,我找的是钱。”母亲就是厉害,现在母亲不在,没人帮她找了,她还得花钱再买。天舒蹲在地上,心想,真是不祥之兆啊。

  杨一不以为然地说:“谁戴隐形眼镜不掉几副?”

  天舒听后,心情好些。

  周末更是百无聊赖,后来跑到实验室里打发时间。实验室没有人,小马和大太肯定在家里缠绵没完,唐敏和董浩也许在吵架,那也是热火朝天的可操作之事。她连吵架的人都没有。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天舒回头,是Tim。

  “锐呢?”

  “他去西雅图看他以前的女朋友。”天舒说完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告诉他?

  Tim隐隐约约地笑着,并不刨根问底,只是说:“你要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如果你和他不合适,请你考虑我。”

  天舒似笑非笑地笑笑,说要回家了。

  回到家,天舒席地而坐,这种时候不需要一张常规意义上的椅子,腿弓着,头埋在双膝之间。苏锐上去找林希——她的前任,或者是前几任,天舒不清楚,也懒得搞清楚,反正是感情最深的那一个。天舒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兆,她觉得自己的预兆挺准的。这种准确带来的后果就是让自己不自在。

  杨一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哪里是在谈恋爱呀!”

  “我也这么觉得。”

  “这更像是在殉情,反正我是不喜欢这种恋爱方式,总觉得太凄美了,不真实,我比较喜欢有说有笑地把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

  天舒不说话。

  “做点事情,洗衣服、做饭、收拾房间,你老这样坐着,就像等死似的。”

  “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可是你这样让我看了很烦。”

  于是天舒拿了一大筐的衣服去洗衣房,坐在洗衣房的地板上。公寓的其他住户进来洗衣服,见她在此,三十分钟后,进来烘衣服,见她还在此,只觉得奇怪。天舒被人家用奇怪的目光盯着难过,就回屋了。

  这种时刻,惟一消磨时间的方法就是看书。按照扬一的教导,看一本侦探小说:一个富翁突然暴死,家里有三个可疑人物,年轻貌美的新婚太太、智商75的憨儿子和行为怪异的年长女佣。天舒看了四分之一时,觉得是太太子的,读到一半,猜想是儿子,现在读到四分之三,断定是女佣。

  天舒躺在床上,一会儿一个鲤鱼挺身,到书架上查词典,她不知道,也不愿意把词典放在床边。这样的女孩子——杨一经过看了一眼,很经典地概括说——是活得比较悲壮的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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