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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大家各说各话,真是什么话都有。安老伯那单位的某副理竟说我企图把父亲那片土地偷卖给什么人。

  弟:那真是无中生有的话,你那时不过十七、八岁,学校里忙进忙出的小伙子,什么也不懂,那有什么本事把父亲的地偷卖给什么人呢?

  兄:我起先因为安老伯他们决议要卖的地,是我母亲墓地旁边的一块,担心落入人手的地别人家会怎样处理,是否影响我们墓地的景观或者出入口……一方面,我也因为似乎大家没把我亡母当回事儿,所以和安老伯理论的时候激动了些。

  弟:是呀,哥,我妈说那时你是很激动的。事实上不论安老伯和我们叔叔以及公司里大部分人,都是非常尊敬大妈的呀!

  兄:后来爸爸把我们为什么要卖那些地的原因告诉我,我也就不反对安老伯所作的决定了,那一晚是安羽衣要我到医院去的,她说安老伯一向喜欢我,可是我……

  弟:是呀,安老伯喜欢你就像你是他的儿子一样呀,小时候我们在一块儿玩儿,他就急着要女儿做你的玩伴儿;羽衣年纪小,有时候会闹别扭,他就一迭声的“羽红,羽红,你陪陪星雨呀。”所以有人说,安老伯的原意是想把羽红给你做老婆,但是你后来……

  兄:记得那晚我到医院约莫八点多钟,我是放学后在家里吃过晚饭才去的。安羽红在病房里等着我去接班,安老伯闭着眼,氧气罩下呼吸相当急促。安羽红走了后,我坐在安老伯床旁看书。离开的时候大约九点半钟,老人家始终没有醒过来,我不敢惊动他,挂个电话给羽衣向她交代一声,便就回家了。

  弟:你在那儿的时候安老伯始终睡着,后来你坐在他床旁看书,安羽红真是乱讲话,说什么你和安老伯吵架。你说她走了,但是她说她后来又回到病房,到底……

  兄:她是那么说的。唉,只因为……

  弟:只因为什么?

  兄:……

  弟:我说过,她是不愿看你和安羽衣两个人感情那么好,所以……

  兄:智雨,我……我们现在不说这些吧!

  弟:不说这些,为什么?我们现在当然得把一切弄得清清楚楚的,然后……

  兄:那是无关紧要的,而且,提……提起那桩事儿,我……我就……

  弟:好吧,那么不提那桩事儿,提大妈墓地的事儿好不好?大妈的墓园我妈一直给照顾得好好的,你这次去扫墓,可都亲眼看到了吧?

  兄:是的,我知道爸病后这些年,这些事情都是阿姨料理……

  弟:别说爸病后,就是他没病的时候又那有空闲管那些,一切事情还不都是我妈一个人在注意、在安排?清明扫墓,大妈生忌、死忌,或是过年过节,我妈没一回给疏漏过。爸病前没时间,病后行动不便,我妈便都带着我和慧雨一块儿去上墓。叔叔如果有空也会去看看。那一次,丽雨和及雨两姊弟回来,叔叔也把他们带了去。

  兄:是的,管墓园的人告诉我了。对阿姨,我真是感激又感谢。

  弟:你现在也不必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我妈那么做,原是应该的。我写信给你的时候向你提过这些,你现在知道我并没有故意替我妈吹牛说好话吧?

  兄:没有,你当然没有故意替阿姨说好话。

  弟:安伯母把你约到家去,对你说了什么呢?

  兄:没什么特别的事,她说只是想看看我。又说一切要我放宽心,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她没有怪我。我今后应该专心致志的协助阿姨和叔叔处理公司里的一切,说这是安老伯生前的心愿,所以也……

  弟:也就是她的心愿?

  兄:她又提到你,说你如何聪明、善良、懂事,如何一片真诚对待他们安家人。

  弟:她让你听了安羽衣演唱会时候所录的音乐带子吗?

  兄:是呀,她要我和她一齐欣赏。说了很多羽衣的光荣事,也说到朱定善。

  弟:她对你提了朱定善!?那是什么意思?告诉你安羽衣有个那么神气的男朋友?还是什么用意呢?

  兄:我说朱定善不但相貌好、家世好,又是个前途无量的天才音乐家。

  弟:哥,你真说了这句笨话?如果你真的这么说,八九成你是误吃了教你发疯的什么毒药啦!

  §五

  弟:哥,叔叔回来做了件大好事,你却做了那么一件大坏事!

  兄:对呀,叔叔回来热心的在海滨别墅为我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我却糊里糊涂的几乎又把一个安家的人谋杀了。

  弟:谋杀,呃?你现在谋杀两个字在嘴里说得多顺口,既不会不好意思,也不会……

  兄:可不是,习惯啦,人的好处是能习惯一切,一回生,两回熟,熟了自然什么都可以顺。不是吗?

  弟:还说这样的风凉话!哼!哥,你真无可救药哩。但是,话说回来,今天如果不是你眼明手快,安羽衣这时早已经葬身海底了。

  兄:祸的确是我闯的,如果她随波而去,我该负的责任要比安老伯那桩事件重大得多。

  弟:说说看你是怎样闯祸的?

  兄:你都清楚了嘛,还问我做什么?

  弟:哼,你一个人游泳游得开心,羽衣想跟你说话,你就是不理她。

  兄:唔,你的确是全都注意到了。

  弟:不但注意到,还看到你那一脸拒她于千里之外的神色。

  兄:我呀,今天的事情……我……我真没想到,她居然那样的……唉,我……我心里也觉得怪难过的。

  弟:你也觉得难过?这才像些话,不然,你太可怕了。

  兄:事情是这样的:大家到海边玩水的时候,羽衣过来告诉我,想和我说些话。

  弟:你说什么也没得说,对不对?

  兄:我告诉她我不知道我能对她说什么,因为……

  弟:因为你是她杀父的凶手?

  兄:我只觉得……

  弟:你又对她说了什么呢?

  兄:我对她提到朱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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