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和弟(3)_华严

三

　　§三

　　弟：哥，今天我妈为你举行一个热闹又圆满的宴会，你的表现可真是相当差劲啊。

　　兄：我没有办法……勉强自己，智雨，当我见了安家三姊弟，还有……

　　弟：我知道你见了安羽红和安若山姊弟心里难免有些尴尬，但是你不应该那样的一副面孔对着安羽衣呀。

　　兄：智雨，对羽衣……我一样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好。

　　弟：你只要照爸妈的吩咐装出什么也不曾发生过的神情就好呀。

　　兄：要我怎么装？什么叫“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他们心里都在咒诅，我这个谋杀了他们父亲的人！

　　弟：我说过安羽衣绝对没有那么想！

　　兄：其实，为了羽衣，我是不回来的好；如果我不回来，相信她的日子可以平顺的过下去。

　　弟：你到美国之后，她不时来向我打听你的消息，一心的牵挂着你又想念着你。我好感动，觉得她……好……好多情，好可怜。

　　兄：那也是十年前的老旧往事了，弟弟，目前她是一位享盛名的声乐家，又……

　　弟：又是一个长得无比美丽的可爱的女人。

　　兄：智雨，我羡慕你，老实说，我早是连区别什么人长得美或丑的本领都没有了。

　　弟：可不是，看来如果不是你的脑筋已有问题，便是你的视觉神经发生故障了。

　　兄：以安羽衣目前的种种条件，她可以找一个什么都好的男朋友，而不是我这个她的杀父的嫌疑犯。如果她想和我在一起，又怎样向她的亲属众人交代呢？

　　弟：但是她就是爱你，她就是全心全意的爱你呀。

　　兄：这些年来，向她献殷勤的男人很多，他们……

　　弟：你也知道这件事？我以为你还当她是个没人要的老处女。

　　兄：而且……

　　弟：而且那些男的一个个年轻、英俊、有钱又有为；人数则是一天比一天来得多，你也都清楚吗？

　　兄：是的，智雨，她应该选上那些年轻、英俊、有钱又有为的男人中的一个，而不是……

　　弟：可是这些年来她眼睛任谁都不看，一心一意的只在想念着你呀。

　　兄：这是她自己的问题，她的错误的执着。

　　弟：你居然这么说？难道你心里一丝儿感动的意思也没有？

　　兄：人心中各有感觉，这十多年来我也从来不想和人谈恋爱，不见得我是为了某人一片痴情吧。

　　弟：哥，你这个人真如此木石心肠，无情无义唷！

　　兄：弟弟，我告诉你，我被人戴上一顶又黑又脏的帽子，如果那顶帽子不曾脱下来，我便一生一世不是人。

　　弟：老天爷，你太死心眼了！天下人如你这般死心眼儿的，可真是自找苦吃哩。

　　兄：你以为我乐意这样？你可知道我内心的痛苦比谁都深？

　　弟：可怜的安羽衣，我注意她今天晚上什么也没吃，我选了一些菜送过去给她，她还是碰也没有碰。

　　兄：这些年来，我们和安家人之间如常往来吗？

　　弟：是呀，我记得在写给你的信里提过的，安伯母很会说话，总说人死不能复生，安艾两家人一向情谊深重，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和睦相处。

　　兄：如此安家三姊弟和你还有慧雨两个人时常往来吗？

　　弟：羽红的脾气是怪一点，而且她年纪比我们大，所以她不大和我们在一起。羽衣……

　　兄：羽衣的年纪也比你大呀。

　　弟：那里，羽衣那里算大？她一共大我三、四岁，三、四岁又能算得了什么！她和我们可有得讲哩。但是，老实说，她如果挂电话来，都是找我的时候多。

　　兄：她找你都为的什么呢？

　　弟：说过她找我多半是问你这个负心汉的近况呀。

　　兄：说话小心点，老弟，什么我这个“负心汉”？

　　弟：她问你身体好不好？学校里情况怎么样？你的心情怎么样？什么都想知道的样子。

　　兄：她应该去关心朱定善的一切才是道理。

　　弟：你已经知道那个自以为“天下第一琴”的朱定善的事情了？

　　兄：报纸上也都报导过，不是吗？

　　弟：得了，说他和安羽衣如何如何，完全只是他一个人嘴里的话。他以为自己才华盖世，英俊盖世，背景盖世……以他那么多的盖世，世上没有一个女孩子他得担心追求不到手。

　　兄：朱定善的确有那么多的“盖世”的条件，单说他的小提琴，便可以和安羽衣的歌喉较个短长。

　　弟：人家安羽衣就是不喜欢他，你替他吹牛做什么！

　　兄：如果我是安羽衣，我知道自己的良缘就在朱定善身上。

　　弟：偏偏你就不是她！你能替她决定好她的“良缘”在何方？

　　兄：智雨，如果羽衣把你看做知心，你一定得告诉她，我绝不是一个够资格和她相配的人。

　　弟：可惜她还没有把我当知心，只因为她的知心另有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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