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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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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恒,我欠你一枚世界上最名贵的戒指,但是最名贵并不代表最好的,所以你不嫌弃这个吧?” 她没有想到人间竟有使她如此动心的饰物,她由衷的喜爱这一枚戒指,这里面有只他和她知道的意义,虽然这意义并不相等凡俗的一种。 朱绿恒为楚雨恩按摩着的双手有技巧而且有劲,楚雨恩肩臂上酸痛的感觉逐渐消失,人也几乎入睡了。一手抓着她的一只手,他说:“好了,绿恒,你该休息一会儿了,我现在……身上舒服太多了。” 真的,天下没有一件事在她手里会被处理得不完善的。唉,老天,你创造了一个如此巧妙的人。他目光深柔地望着她,上一刻她还为他注射了一针医生要他隔日注射一次的针药,手法比那一个护士甚至医生还要高明。 “你真是什么都做得这么好,给人打针也一点儿都不痛。” 朱绿恒不言语,把楚雨恩身上的薄毯子给拉好。想她从前曾经给宋引辉打过针,按摩搥腿也是家常的服务。如今看楚雨恩身心疲惫的情况,心里非常不忍。觉得自己既然不可能日夕在他身边照顾他,至少,她得把握住机会尽一些对心爱的人应尽的心意……不,这也许并不是全部的解释,全部的应该加上她不知不觉也受了“形式观念”的支配。例如她爱惜那一枚戒指,到了进一步的认为曾经为宋引辉做过的事,不能够反而在楚雨恩身上没有如此为他张罗过的经验。 “绿恒,你什么时候学会给人打针啊?” “那一年……某人生了一场急病,每隔三四小时就得打一次针。半夜三更的,护士小姐一时请不到。不得已,我向医生请教了一回,把针筒等等消毒好,就当起护士来了。” 关于“某人”,楚雨恩一直是“好奇”的。但就像他没向朱绿恒多提有关楚太太,也没向她多问宋引辉。现在听她提到他,楚雨恩坐起身,一手引朱绿恒坐在他面前的矮凳子上。她的并拢着的腿膝藏在他分开着的双膝间,纤长的手握在他那温热而且又大又厚的手掌里,“愿生生世世长相守”的眼色对她凝望着:“绿恒,可不可以今天……说出来听听你……你和某人……当年……什么……情况下……居然他能够……我……我是说……那时候……到底……他那个人……” 朱绿恒笑起来:“你到底要说什么嘛?” “我……唉……”楚雨恩也笑了:“我……我说……我知道你姊夫是你们的介绍人,那时候你刚刚到美国,你父亲去世以后你姊姊把你接了去……” “不,那是我母亲,不是我的父亲,我父亲在我七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哦,那么是你的母亲听说她老人家病了很久。” “是的,中风,瘫痪在床上好几年。” “我可以想象你那时候的心境,宋引辉,他……” “他那时候也刚刚到美国,希望和我姊夫合作做生意。” “他父亲是当年上海的纺织界大王呢,还是旅馆业大王?” “我不清楚,好像都有关系吧。我觉得,钱把他害得很惨,如果他不是生在豪富人家,他的才智可能有机会好好的发挥一番。但是他生下来就有太多的金钱让他挥霍,又是一个独子……” “他的父母太宠了?” “他的母亲宠他,他的父亲又管得太严了。他说,当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冤枉’他和家里的女工发生关系,把他打得‘半死’。后来,他居然想出一个主意,做了男性避孕的结扎手术……” “嗄?!” “他没把这事告诉我姊夫,后来他告诉我,说他那样做,是对他父亲的一种报复手段……” “这……这是真的吗?这真是骇人听闻的事呀。” “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他父亲已经去世了,他说他又动了一次补救的手术。我……我不知道他的话是真还是假,当我开始怀疑他对我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实的时候,我已经认为我和他中间没有孩子是件天幸的事了。” “我听说你对他的好……和……百般忍耐,是那一个女人都没有办法做到的。” 朱绿恒摇摇头:“不,我并不是一个有那样美德的人,举个例子吧,有一次他被我发觉去了一处很可怕的地方,我简直吓坏了,我担心他被传染得脏病,自那以后,便把他列为一名……‘拒绝往来户’。” “哦?”楚雨恩忍着笑,“拒绝往来户”,哈!“还有……有人告诉我,他把你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是事实吗?” “对于钱,我并不在意。我注重的是心意。我不能说他没有好心意,只是他的心意和我的完全不一样。” “唔,你的意思我了解。” “他也觉得很痛苦。他说我轻视他,不爱他,脾气古怪,神经病和完全不了解男人。” “那时候你帮我的忙,把我从那么大的麻烦当中解救出来,在你是秉公仗义……”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谓‘仗义秉公’,他怀疑我和你中间老早就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情’,所以我才会那样对待你。男人和女人除去谈恋爱,他绝对不相信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可以做。” “绿恒,你说他爱你吗?” “也许他起先还算爱我,否则他不会和我结婚。” “但是他后来先提出要和你离婚?” “事实上,我们结婚后没多久他便认为我太不可爱,但是他还没有想到要和我离婚,如果不是那位王女士提出来要他和我离婚的话。我呢,中国人的脑筋,也一直没把离婚这回事当作是可以利用的解决不如意婚姻的一种办法。” “唉,我了解……” “我想你是一定了解的。” “绿恒……” “我的故事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我想没有了。现在该轮到我说些我的故事给你听。我想我得从我曾经和一个女孩子订过婚这件事说起……” “哦?初恋的情人?” “也可以这样说。我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便认识她,到我毕业,前后结交了好些年。” “她是谁?姓啥名啥呀?” “那是没有什么区别和关系的吧。” “好吧,继续说故事。”朱绿恒笑着。 “订婚后我去德国,她留在国内工作……” “那时候的国内是那里?你的家乡南京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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