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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现在你知道了,意外的惊喜不更好吗?”

  “姊,我要告诉爸爸妈妈,他们知道了,一定也高兴极了。”

  午饭后,阳光明亮,大家走出小室,黄洛天居中,姊妹俩随护左右。穆次莉不时打量陌生人般打量着黄洛天的脚,使他顿觉局促起来,越显得步履无法稳定。

  “我们坐在这儿休息一会儿。”穆长慈拖低头上的宽大遮阳帽。

  “唉,没几步就休息,你看前面岩石一大片,螃蜞也一定一大堆,我们捉螃蜞去嘛!”

  “次莉我累了,”穆长慈说:“黄大哥也得歇歇,他的脚好过来以后,今天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

  “好吧,你们坐下来歇歇,我自个儿去。”穆次莉说着跑去了。

  “水边的岩块滑得很,你可得当心呀!”黄洛天叫。

  穆次莉一手压住头上的遮阳帽,一手挥了挥,算是听见了。她来到水边,兴冲冲的脱了鞋袜,踏上岩石,东瞧瞧,西望望,没见着螃蜞影踪。回过脸去看黄洛天正和穆长慈俩斜倚沙滩上说着话儿,笑着耸耸肩膀,又继续她的探讨。螃蜞、寄生、好看的小石子,有什么就什么都好,但是什么也没有,她嘴巴一噘,坐在沙滩上。

  “啊!”她大叫一声,举起撑在沙滩上的右手,大拇指上挂着一只螃蜞。她急得乱甩,才把螃蜞驱走。出血的大拇指塞进嘴里吹着,一副哭丧脸。

  “喂,怎么啦!螃蜞咬你啦!”穆长慈叫。接着是她和黄洛天哈哈的笑声。穆次莉赌气的双脚一提,跳上岩块去。拣得一些小石,嚷一声“看石”,就向黄洛天和穆长慈扔。扔不中,接二连三。这一下扔着穆长慈的遮阳帽,做姊姊的双臂挡脸笑着高声讨饶。穆次莉得意的哈哈大笑,身子一仰,唉哟一声也来不及出口,翻落了下去。

  穆长慈失声狂呼。黄洛天只手撑地,爬行了几步随即起立,迈开长腿,奔跑着直到水边。海水迎面的来,他脚下虚浮,倾倒了下去。又一阵浪头打到,他挣扎无力,眼前一片暗黑,失去知觉了。

  睁开眼,他躺在沙滩上。略一动弹,肩胛疼痛。穆长慈扶他坐起,穆次莉停止了哭泣。三对目光结聚着,姊妹俩左右拥抱过来,他望着穆长慈,她和他不约而同的看他的脚,他的脚能够奔跑,他的开能够奔跑了!他双臂围绕着穆长慈,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我们回去吧,”穆长慈笑着抹泪:“你得赶快把潮湿的衣服换了。”

  姊妹俩扶着黄洛天一步步走回小屋,他的脚不停的抖,就像软弱的人费力登山,下山来双脚不再听从指挥那么样。但是,黄洛天知道,从现在开始,他的下半身再也不会不听他的调度了。

  夜饭后,大家在客厅里说说笑笑,墙上一只古老的鹿头,一对分叉的角尺余来长,瞪着羡慕的眼睛望着他们。招弟端来了冰淇淋,穆次莉一连的吃了五大杯,嗬的一声嘘出了满意。

  “姊,我真希望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她躺在地毯上,双脚交叉,高搁在茶几旁,唉哟一声,腿上青肿的地方压着了。

  “你可以随时来,次莉。”黄洛天说。

  她看他一眼,把只靠垫盖在面孔上。

  “我们唱歌吧。”穆长慈说。

  提到唱歌穆次莉高兴了,红锻子靠垫一抛,跳起脚,取来她的口琴。

  “哟,几时学会口琴?”穆长慈问。

  “校队台柱哩,不含糊。”

  她吹了,果然不错。吹一曲,唱一曲。黄洛天唱,穆长慈唱,三人大合唱。把老郑和招弟也引来了。

  “口琴借我。”黄洛天说。

  他才吹得好,好像有七八张嘴巴在应用。

  穆次莉望着他,摇摇头说:“没话讲,黄大哥,你这一个魔法师。”

  “大少爷,你吹,我和招弟唱一个。”老郑举手。

  “好!”穆次莉拍手。

  “你们唱什么?”黄洛天笑着问。

  “招弟我们唱什么?”老郑和他的老师商量。

  “难为情死啦,我不会。”

  “什么不会,你前天教我的《吊吊肠仔》不好吗?”

  “什么《吊吊肠仔》,《吊吊肚子》啊!”穆次莉笑嚷,边说:“招弟唱!唱!唱老郑吊肠吊肚。”

  黄洛天和穆长慈也拍手催促。

  招弟笑着立起来,把老郑从地上拖直。黄洛天吹曲子,《丢丢咚仔》,他从收音机里常常听到的。招弟唱得好,老郑好像牛叫,一路的《吊吊肠仔》下去,大家一面拍手一面笑。

  “招弟,你可以上电视表演表演,一定一举成名。”穆次莉叹一口气,世上人才太多了。

  唱多了,这真是喜乐的夜晚。穆次莉不知道她的跌跤对黄洛天和穆长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因为她可以和他们共度一夜,天虽晚,舍不得宝贵的时间花费在睡眠上。老郑坐在地上打瞌睡了,招弟把他提了去,黄洛天也吹累了口琴。

  “来,黄大哥,我和你斗几盘象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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