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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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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有此想法,心神便都比较松懈了。过了一会,仍无动静,阿狗蓦地警觉,事有蹊跷!于是又连连击门,里面就再无反响了。 于是阿狗下令破门,三个人撞了好一会撞不开,只有翻墙而入。阿狗看墙并不算太高,便用人上接人的办法,踏上那两个人的肩,一跃扒住墙头,跃身落地,拔闩开门,放那两个人入内,一起登堂入室。果然李铁拐已将一个小包裹背在身上,正待开溜。 “你们干甚么?”他大声吼道:“擅自闯入民宅,该当何罪?” 阿狗有些好笑,对他带来的人说:“你们看,他还打官腔!” “打官腔?对,”李铁拐毫不示弱,“你们凭甚么抓我?火签呢?拿出来看看。” “哪,”阿狗伸出手掌,张开五指,“这就是火签!”说着,一巴掌打过去,将李铁拐摔倒在地。 李家的人也很多,见此光景,一起围了上来,好汉不敌人多,兼以在陌生地方,自然落了下风,结果反被李家的人制服,捆了个结结实实。 “我不奉陪了。”李铁拐用揶揄的态度说:“我可不奉陪。” 眼睁睁看他走得无影无踪,阿狗心里难过极了,真想不到阴沟里翻船,会在这里栽一个大觔斗。 李家其余的人并不逃,李铁拐的大儿子颇有心计,将人召集到一处,悄悄嘱咐,大家都得一口咬定,这三个人翻墙而入,意在打劫。接着,便派人去通知地保,说抓住了三个强盗! 地保得信赶来,在阿狗身上踢了一脚,口中骂道:“看你年纪轻轻,甚么事不好做,做强盗!” 阿狗一听这话,知道遇见高人了。若要辩白,说自己是为公事来抓李铁拐的,却又不是公差的身分,也没有任何奉命办案的文书,如果默认,则捆送衙门之时,招摇过市,这个面子先丢不起。 就在这为难的当儿,李家已取来三根门杠,预备抬他们到县衙门。这一下,阿狗可急了,大声说道:“我们是不是强盗,你们自己知道!‘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我栽在你们手里,弄成这个样子,也差不多了。为人不要过分,要想想,日后还要见面。明火执仗谓之强盗,我们手里又没有凶器,你们诬良为盗,该当何罪?再说一句你听听,你们晓得我是甚么人?” “谁知道你甚么人?”地保答说,“我正要问你。” “你不要问我,你去问罗师爷。” 罗师爷的名声,在桐乡已经如雷贯耳。地保还怕弄错了,追问一句:“哪位罗师爷?” “还有哪位?胡总督的亲信,现在住在洪家的罗师爷。” “莫非,”地保问说,“你是罗师爷的手下?” “你不信,问罗师爷,我叫阿狗。” “阿狗?”地保还在怀疑,“你真是罗师爷的人?” “我骗你干甚么?你不想想,我打罗师爷的旗号,假冒名义,罗师爷知道了,会饶得了我?” “这……”地保问李铁拐的大儿子,“你不会弄错吧?” “怎么会弄错?你问大家。”他振振有词地说:“谁知道他阿猫、阿狗,翻墙进来,不是强盗是甚么?” “那么,抢了你家甚么东西?” 李铁拐的大儿子愣了一下答说:“来不及抢,就让我们抓住了。也算他们倒楣。” “是啊!是他们倒楣。我看既然没有抢东西,没有伤人,放了算了!”地保将他拉到一边,悄悄说道,“看那样子不像冒充,他的话也很厉害。我看你放宽一步的好。” “放宽一步可以,他不能再来找麻烦。” “好,这话我可以跟他说。” 阿狗当然坚决表示,绝不会到他家来报复。李铁拐的大儿子虽有“纵虎容易缚虎难”之感,无奈听口气确像有罗龙文这个有力的靠山,不敢过于强硬;只责成地保作个见证,是阿狗掳闯他人住宅,道理不对,以防遭遇报复时,可以反击。 “好,好,我做见证。放了他们吧!” 等松了缚,阿狗拉住地保说:“多亏你调停,走,走,我带你去见罗师爷,请你喝酒。” 那地保怕惹是非,连连逊谢。阿狗原意想跟他打听打听李铁拐的一切;见他不愿接受邀约,自未便勉强。带着人走在路上,越想越窝囊,连脚步都迟滞了。 回到洪家,天色已暮。罗龙文备了一桌盛馔送到后园,款待徐海,阿狗来得恰好,作了陪客。座中除了粉蝶以外,都看出他气色不好,但谁也不曾开口动问。 “粉蝶儿!”罗龙文歉然地笑道:“麻烦你到前面走一趟,我书房里的多宝镉上有一只玉杯,请你取了来。” “好了!” 粉蝶不知他有意调开她,欣然应诺,匆匆而去。接着,罗龙文将下人亦都支使开,方始低声说道:“倭人准定后天动身,在乍浦上船候风,明山,我想你也早点走吧!” “也好。” “大后天如何?” 徐海看一看王翠翘,见她毫无表示,便点点头说:“就是大后天。” “这样,连今天,我们还有三天的聚会。古人平原三日之饮,我们作个连三番的长夜之饮。”说到这里,罗龙文蓦地发觉不妥,急忙又下了转语:“当然,绝不会担误你们俩的深宵缱绻。” 这“你们俩”,自是指徐海和王翠翘。语涉风情。王翠翘不免有些窘;灯下红晕,分外出色;罗龙文心中一动,涉于遐想,赶紧自我收敛,而意马心猿,竟似难于羁勒了。 真所谓“诚中形外”,尽管心潮在自我抑压;表面亦声色不动,但那双不沉静的眼,却为一直不曾开口的阿狗发现了。 “罗师爷,”他开口了,“等徐二爷一走,还派我甚么差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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