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蔡智恒 > 暖暖 | 上页 下页


  “还好吗?”我问。

  “不好。”他摇摇头,“我的菊花已经变成向日葵了。”

  “混蛋!”我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要在这里说白烂话。”

  我和学弟走回寝室,刚好碰见高亮。

  “老蔡,大伙要逛小吃一条街。一道去吧。”他说。

  原来北京学生担心台湾学生吃不惯麻辣,便提议去小吃一条街打打牙祭。

  老师们并不阻止,只叮咛出门要留神、回来别晚了、别装迷糊把酒吧一条街当成小吃一条街。

  小吃一条街跟台湾的夜市很像,只不过台湾的夜市还卖些衣服、鞋子、CD之类的东西,偶尔还有算命摊、按摩店;但小吃一条街全都是吃的。

  刚吃了大半碗面,肚子并不饿,因此我光用闻的,反正闻的不用钱。

  逛了些时候,食物的香味诱出了食欲,开始想尝些新玩意。

  “凉凉。”我转头看见暖暖,她递给我两根羊肉串,说,“喏,给你。”

  “不辣吧?”我问。

  “你说呢?”

  我有些害怕,用鼻子嗅了嗅,再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唉呀,别丢人了。”暖暖笑着说,“像条狗似的。”

  “好像不太辣耶。”我说。

  “我特地叫他们别放太辣。”暖暖说。

  “谢谢。”

  暖暖微微一笑,“你晚上吃得少,待会儿多吃点。”

  我跟暖暖说了偷溜出去吃碗面的事,顺便说要汤匙结果闹笑话的过程。

  暖暖笑得合不拢嘴,好不容易把嘴巴合拢后,说:“既然吃过了,咱们就吃点小吃。”

  说完便带我去吃驴打滚、爱窝窝、豌豆黄之类的北京风味小吃。

  依台湾的说法,这些都可归类为甜点。

  我们尽可能吃少量多种,如果吃不完便会递给身旁的同学,然后说,“给你一个,算是结缘。”

  逛了一个多小时,大伙便回学校。

  我吃得好撑,便躺着休息;学弟、徐驰和高亮在看今天的相片档。

  “老蔡,你的芭乐。”徐驰说。

  我从床上一跃而下(我还在上铺喔),挤进他们,说:“在哪儿?”

  徐驰将数位相机的显示画面凑到我眼前,我可以清楚看见暖暖的笑容。

  我凝视暖暖几秒后,徐驰按了下一张,我立刻按上一张,再凝视几秒。

  “老蔡,你回台湾后,我会把这些相片给你发过去。”徐驰说。

  “驰哥。”我很高兴,一把抱住他,“我可以叫你驰哥吗?”

  这晚我们四人的精神都很好,侃大山侃到很晚。

  学弟偶尔侃到一半便跑出去上厕所,高亮问:“没事吧?”

  “我的屁股变成梵谷的模特儿了。”学弟说。

  徐驰和高亮弄了半天才搞清楚梵谷就是梵高,只是翻译名称的差别而已。

  我思考了很久才想起梵谷最爱画的花是向日葵。

  翻下床想掐住学弟的脖子让他为乱说话付出代价,但他嘴巴张开,脸呈痴呆,似乎已进入梦乡。

  只得再翻上床,闭上眼睛,让暖暖的笑容伴我入眠。

  3.

  早上漱洗完、用过早饭后,先在教室听课。

  有个对长城很有研究的学者,要来跟我们讲述长城的种种。

  他还拿出一块巴掌大的长城小碎砖,要同学们试试它的硬度。

  “可用你身上任何部位,弄碎了有赏。”他笑说。

  这小碎砖传到我手上时,我跟学弟说:“来,头借我。”

  “你要猪头干嘛?”学弟回答。

  我不想理他。

  双手握紧碎砖,使尽吃奶力气,幻想自己是《七龙珠》里的悟空,口中还啊啊啊啊啊叫着,准备变身成超级赛亚人。

  “碎了。”我说。

  “真碎了?”暖暖很惊讶。

  “我的手指头碎了。”

  这次轮到暖暖不想理我。

  十点左右上完课,老师们意味深长地让大家准备一下,要去爬长城了。

  记得昨晚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要穿好走的鞋、女同学别发浪穿啥高跟鞋、带瓶水、别把垃圾留在长城、谁敢在长城砖上签名谁就死定了等等。

  “还要准备什么?”我很好奇问暖暖,“难道要打领带?”

  “我估计是要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免得乐晕了。”暖暖说。

  我想想也有道理。

  当初会参加这次夏令营活动,有一大半是冲着长城的面子。

  要爬的是八达岭长城,距离北京只约七十公里,有高速公路可以直达。

  万一古代的骑兵越过八达岭长城,要不了多久不就可以兵临北京城下?

  正在为北京捏把冷汗时,忽然车内一阵骚动。

  我转头望向窗外,被眼前的景物震慑住了。

  “这……”我有点结巴。

  “这是居庸关。”暖暖说。

  居庸关两侧高山如刀剑般耸立,中为峡谷,居庸关关城即位于峡谷正中。地势险峻,扼北京咽喉,难怪《吕氏春秋》提到:天下九塞,居庸其一。

  居庸关不仅雄伟,而且风景宜人,两侧山峦叠翠,湛绿溪水中流。

  很难想像军事要塞兼具壮观与秀丽。

  “看来北京可以喘口气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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