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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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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细微的扰动,惊醒了荃。 “你好。” 荃转身面对我,欠了欠身,行个礼。 “你好。”我也点个头。 “你来得好快。” “学校离这里很近。” “对不起。把你叫出来。” “没关系的。” “如果有所打扰,请你包涵。” “你太客气了。” “请问这阵子,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呢?” “我也很好。谢谢。” “我们还要进行这种客套的对白吗?谢谢。” “不用的。谢谢。” 荃说完后,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你刚刚好厉害,一动也不动喔。” “猜猜看,我刚才在做什么?” “嗯……你在等待。” “很接近了,不过不太对。因为你没看到我的眼神。” “那答案是什么?” “我在期待。” “期待什么?” “你的出现。” 荃又笑了,似乎很开心。 “你现在非常快乐吗?” “嗯。我很快乐,因为你来了呢。你呢?” “我应该也是快乐的。” “快乐就是快乐,没有应不应该的。你又在压抑了。” “我(手指着鼻子)真的(两手交叉胸前)快乐(左手拍右手掌背)。” “你又在胡乱比了。上次你比”真的“时,不是这样呢。” “是吗?那我是怎么比的?” “你是这样比的……” 荃先把袋子搁在地上,然后缓缓地把双手举高。 “喔。我这套比法跟英文很像,上次用的是过去式,这次用现在式。” “你又胡说八道了。”荃笑着说。 “没想到我上次做的动作,你还会记得。” “嗯。你的动作,我记得很清楚。说过的话也是。” 其实荃说过的话和细微的动作,我也记得很清楚。 而且我的确很快乐,因为我也期待着看到荃。 只不过我的期待动作,是……是激烈的。 于是还没问清楚荃的详细位置,便急着骑上机车,赶到公园。 然后又在公园外面,奔跑着找寻她。 而荃的期待动作,非常和缓。 激烈与和缓? 我用的形容词,愈来愈像荃了。 我们走进公园内,找了椅子,坐下。 荃走路很缓慢,落地的力道非常轻,有点像是用飘的。 “你今天怎么会来台南?” “我有个采访的伙伴在台南,我来找她讨论。”荃拨了拨头发。 “是孙樱吗?” “不是的。孙樱只是朋友。” “你常写稿?” “嗯。写作是我的工作,也是兴趣。” “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拜读你的大作?” “你看你,又在语言中包装文字了。” “啊?” “你用了”荣幸“和”拜读“这种字眼来包装呢。” “那是客气啊。” “才不呢。你心里一定想着:哼,这个弱女子能写出什么伟大的作品。” “冤枉啊,我没有这样想。” 我很紧张,拼命摇着双手。 “呵呵……”荃突然笑得很开心,边笑边说,“我也吓到你了。” 荃的笑声非常轻,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 她表达“笑”时,通常只有脸部和手部的动作,很少有声音。 换言之,只有笑容和右手掩口的动作,很少有笑声。 不过说也奇怪,我却能很清楚地听到她的笑声。 那就好像有人轻声在我耳边说话,声音虽然压低,我却听得清楚。 “你不是说你不会开玩笑?” “我是不会,不是不能呢。”荃吐了吐舌头,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跟你开玩笑呢。” “小姐,你的玩笑,很恐怖呢。” “你怎么开始学我说话的语气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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