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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魔王巧算困心猿 大圣腾那骗宝贝(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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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际也没及奈何,撞将进去,朝上跪下道:“奶奶磕头。”那怪道:“我儿,起来。”行者暗道:“好好好,叫得结实!”老怪问道:“你是那里来的?”行者道:“平顶山莲花洞,蒙二位大王有令,差来请奶奶去吃唐僧肉,教带幌金绳,要拿孙行者哩。”老怪大喜道:“好孝顺的儿子。”就去叫抬出轿来。行者道:“我的儿啊,妖精也抬轿?”后壁厢即有两个女怪抬出一顶香藤轿,放在门外,挂上青绢纬幔。老怪起身出洞,坐在轿里。后有几个小女妖捧着减妆,端着镜架,提着手巾,托着香盒,跟随左右。那老怪道:“你们来怎的?我往自家儿子去处,愁那里没人伏侍,要你们去献勤塌嘴?都回去,关了门看家。”那几个小妖果俱回去,止有两个抬轿的。老怪问道:“那差来的叫做甚么名字?”行者连忙答应道:“他叫做巴山虎,我叫做倚海龙。”老怪道:“你两个前走,与我开路。”行者暗想道:“可是晦气,经倒不曾取得,且来替他做皂隶。”却又不敢抵强,只得向前引路,大四声喝起。 行了五六里远近,他就坐在石崖上,等候那抬轿的到了,行者道:“略歇歇如何?压得肩头疼啊。”小怪那知甚么诀窍,就把轿子歇下。行者在轿后,胸脯上拔下一根毫毛,变做一个大烧饼,抱着啃。轿夫道:“长官,你吃的是甚么?”行者道:“不好说。这远的路,来请奶奶,没些儿赏赐,肚里饥了,原带来的干粮,等我吃些儿再走。”轿夫道:“把些儿我们吃吃。”行者笑道:“来么,都是一家人,怎么计较?” 那小妖不知好歹,围住行者,分其干粮。被行者掣出棒,着头一磨:一个搪着的,打得稀烂;一个擦着的,不死还哼。那老怪听得人哼,轿子里伸出头来看时,被行者跳到轿前,劈头一棍,打了个窟窿,脑浆迸流,鲜血直冒。拖出轿来看处,原是个九尾狐狸。行者笑道:“造孽畜,叫甚么老奶奶。你叫老奶奶,就该称老孙做上太祖公公是。” 好猴王,把他那幌金绳搜出来,笼在袖里,欢喜道:“那泼魔纵有手段,已此三件儿宝贝姓孙了。”却又拔两根毫毛变做个巴山虎、倚海龙;又拔两根变做两个抬轿的;他却变做老奶奶模样,坐在轿里。将轿子抬起,径回本路。 不多时,到了莲花洞口,那毫毛变的小妖俱在前道:“开门!开门!”内有把门的小妖开了门道:“巴山虎、倚海龙来了?”毫毛道:“来了。”“你们请的奶奶呢?”毫毛用手指道:“那轿内的不是?”小怪道:“你且住,等我进去先报。”报道:“大王,奶奶来耶。”两个魔头闻说,即命排香案来接。行者听得,暗喜道:“造化,也轮到我为人了。我先变小妖,去请老怪,磕了他一个头;这番来,我变老怪,是他母亲,定行四拜之礼,虽不怎的,好道也赚他两个头儿。”好大圣,下了轿子,抖抖衣服,把那四根毫毛收在身上。那把门的小妖把空轿抬入门里。他却随后徐行,那般娇娇啻啻,扭扭捏捏,就像那老怪的行动,径自进去。又只见大小群妖,都来跪接。鼓乐箫韶,一派响喨;博山炉里,霭霭香烟。他到正厅中,南面坐下。两个魔头,双膝跪倒,朝上叩头,叫道:“母亲,孩儿拜揖。”行者道:“我儿起来。” 却说猪八戒吊在梁上,哈哈的笑了一声。沙僧道:“二哥,好啊,吊出笑来也。”八戒道:“兄弟,我笑中有故。”沙僧道:“甚故?”八戒道:“我们只怕是奶奶来了,就要蒸吃。原来不是奶奶,是旧话来了。”沙僧道:“甚么旧话?”八戒笑道:“弼马温来了。”沙僧道:“你怎么认得是他?”八戒道:“弯倒腰,叫‘我儿起来’,那后面就掬起猴尾巴子。我比你吊得高,所以看得明也。”沙僧道:“且不要言语,听他说甚么话。”八戒道:“正是,正是。” 那孙大圣坐在中间,问道:“我儿,请我来有何事干?”魔头道:“母亲啊,连日儿等少礼,不曾孝顺得。今早愚兄弟拿得东土唐僧,不敢擅吃,请母亲来献献生,好蒸与母亲吃了延寿。”行者道:“我儿,唐僧的肉,我倒不吃。听见有个猪八戒的耳朵甚好,可割将下来,整治整治,我下酒。”那八戒听见慌了道:“遭瘟的,你来为割我耳朵的,我喊出来不好听啊。” 噫!只为呆子一句通情话,走了猴王变化的风。那里有几个巡山的小怪,把门的众妖,都撞将进来,报道:“大王,祸事了!孙行者打杀奶奶,他妆来耶。”魔头闻此言,那容分说,掣七星宝剑,望行者劈面砍来。好大圣,将身一幌,只见满洞红光,预先走了。似这般手段,着实好耍子。正是那聚则成形,散则成气。 唬得个老魔头魂飞魄散,众群精噬指摇头。老魔道:“兄弟,把唐僧与沙僧、八戒、白马、行李都送还那孙行者,闭了是非之门罢。”二魔道:“哥哥,你说那里话?我不知费了多少辛勤,施这计策,将那和尚都摄将来。如今似你这等怕惧孙行者的诡谲,就俱送去还他,真所谓畏刀避剑之人,岂大丈夫之所为也?你且请坐勿惧。我闻你说孙行者神通广大,我虽与他相会一场,却不曾与他比试。取披挂来,等我寻他交战三合。假若他三战胜我不过,唐僧还是我们之食;如三战我不能胜他,那时再送唐僧与他未迟。”老魔道:“贤弟说得是。”教取披挂。 众妖抬出披挂,二魔结束齐整,执宝剑,出门外,叫声:“孙行者,你往那里走了?”此时大圣已在云端里,闻得叫他名字,急回头观看,原来是那二魔。你看他怎生打扮: 头戴凤盔欺腊雪,身披战甲幌镔铁。 腰间带是蟒龙觔,粉皮靴靿梅花折。 颜如灌口活真君,貌比巨灵无二别。 七星宝剑手中擎,怒气冲霄威烈烈。 二魔高叫道:“孙行者,快还我宝贝与我母亲来,我饶你唐僧取经去。”大圣忍不住骂道:“这泼怪物,错认了你孙外公。赶早儿送还我师父、师弟、白马、行囊,仍打发我些盘缠,往西走路;若牙缝里道半个‘不’字,就自家搓根绳儿去罢,也免得你外公动手。”二魔闻言,急纵云,跳在空中,抡宝剑来刺;行者掣铁棒劈面相迎。他两个在半空中,这场好杀: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棋逢对手难藏兴,将遇良才可用功。那两员神将相交,好便似南山虎斗,北海龙争。龙争处,鳞甲生辉;虎斗时,爪牙乱落。爪牙乱落撒银钩,鳞甲生辉支铁叶。这一个翻翻复复,有千般解数;那一个来来往往,无半点放闲。金箍棒,离顶门只隔三分;七星剑,向心窝惟争一蹍。那个威风逼得斗牛寒,这个怒气胜如雷电险。 他两个战了有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行者暗喜道:“这泼怪倒也架得住老孙的铁棒。我已得了他三件宝贝,却这般苦苦的与他厮杀,可不误了我的工夫?不若拿葫芦或净瓶装他去,多少是好?”又想道:“不好,不好。常言道:‘物随主便。’倘若我叫他不答应,却又不误了事业?且使幌金绳扣头罢。”好大圣,一只手使棒,架住他的宝贝;一只手把那绳执起,刷喇的扣了魔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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