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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弃京都皇上走热河 烧御园洋兵据海淀(2)


  不上几日,四国的联军早已收拾善后,开轮他驶。僧王报告海疆肃清。皇上是非常得意,颁诏天下,叙述端华、肃顺两人,谋国何等公忠,僧格林沁,办事何等出力,并限曾国藩、胜保趁此时机,赶紧扫荡太平军、捻军,以副朕望。

  恰恰这年是咸丰帝三十万寿,端华、肃顺又怂恿皇上特开恩榜。阿哥载淳,已是六岁,就在朝臣中特选侍郎李鸿藻到东宫教读。原来淳阿哥虽系贵妃那拉氏亲生,却由皇后钮钴禄氏抚养,终年在坤宁宫依傍嫡母,不轻易到那拉氏这边。无巧不巧,本年春间来见生母,瞧着安得海同那拉氏困在一座炕床,不摸手摸脚的。阿哥虽只六岁,很发出脾味,不肯坐在房里,闹得要走。宫监抱回坤宁宫,他便告诉钮钴禄氏,一定要他嫡母惩治安得海。

  钮钴禄氏只得敷衍他几句,然而从此便存放在心,不时打发心腹内监,前去秘密侦探。淳阿哥从此也绝迹不到绿天深处,每日书房读书回宫,必将师傅所授的课程,絮絮叨叨在皇后面前复讲一遍,钮钴禄氏自是异常欢常,爱如己出。

  光阴易过,又是一年,咸丰帝已登极十载,比较他那些列祖列宗,简直是不得一天安稳,军机处如要件件关白,事事禀承,怕的虽才具如李世民,手段如朱元璋,也还有些应接不暇。偏生这位皇帝伯伯,他在军书倥偬之中,国事阽危之日,还能够忧中取乐,春花秋月,不废风流,峡雨巫云,何尝虚夕。

  照这样看起,甚么陈后主、隋炀帝,不是他个榜样吗?何以外间的风浪掀天,他还稳坐钓台,不轻轻巧巧杀退,后起个英法美俄联军,又是前败后胜,由得端华、肃顺及僧格林沁大夸海口,说甚么小丑跳梁,边夷边祸何足介意。天下事要安不忘危,比如燕雀处堂,已兆焚如,那熊熊火光,已轰轰烈烈地照来。

  君臣们还在这里酣歌宴饮,不知死活。在这年六月个当儿,那英国主帅额尔金、法国大将噶礼,又带领十来只铁甲战船,装足军火,仍用巴夏礼做了参谋,龚孝栱亦随着同来。这次仍是四国联军,但来势汹汹,比前增加十倍。照例递过哀的美敦书,僧王接了,连夜赶到北京,先见着端华、肃顺,把原战书亲手交去,两人接着,瞧也不瞧,早哈哈大笑说:“这班洋鬼子,要算得杀不退的苗蛮。”

  忙用手在僧王个肩上一拍说:“你去,你还把前番的本领通拿出来,这次给他个下马威,要杀他片甲不回。”

  僧王也就大着胆子说:“在我……我此会儿却不能耽搁,仍要回营布置。”

  端华、肃顺齐说:“是呀,你的话咱们包管在主子面前,替你讲个透切,还要大大的保举着你。”

  僧王忙说:“费心”,一弯腰便告别去了。闲话剪断,僧格林沁到得大营,把所在驻京军队,一齐调扎在天津。这是甚么缘故?

  他以备多力分,不如聚在一堆,厚集兵力。当时有两位小人才,一个叫做陈鸿翊,是京察御史,一个叫做郭嵩焘,是翰林编修。

  两个人瞧出僧王调度乖方,深犯兵家之忌,忙具了奏议,切切实实的指陈弊端。咸丰帝见这起折子,忙交端华、肃顺阅看。

  两人齐说:“此系书生一孔之见,那僧格林沁久在戎行,临的战阵不少,前次杀退洋鬼子,打死卜鲁士,用兵的神出鬼没,岂是他们所能领会的,这种摇动军心的议论,不必睬他。

  诸位想想,前回书中讲那两江总督陆建瀛,不把防军分驻梁山、采石,只死守个金陵城,以此取败,这次僧王又撤去别处防兵,专守天津炮台,岂不是撤自己个藩篱,蹈人家的覆辙吗?果然当日交战,早由参谋巴夏礼将龚孝栱所绘的简图取出,额尔金、噶礼瞧了,用了避实击虚方法:一方面派了两只兵轮,远悠悠的在沽河开驶,那炮台上开炮打来,总没有一弹打着;一方面派了一万个洋兵,抄出天津后路,由北塘登岸,人似潮流,枪如雨点,避着者生,当着者死,后路又没有防备,早从内港新河,一路血槽,杀到大沽的炮台后面。

  僧王这时手慌脚乱,阵旗一动,前面的兵轮知道着手,也就奋力猛攻,不消几个钟头,可惜一座铜墙铁壁的炮台,又被联军夺了。此回联军的声势,不比从前,得着炮台,水陆合兵,就乘胜进攻张家湾。北京城里得了这个消息,好生惊慌,一面飞诏各路勤王,一面早预备溜走的计策。

  话分两头,书叙一处。单讲江北大营个统帅胜保,得着津沽失陷警报,奉到勤王诏书,不分星夜,赶紧带营北上。僧格林沁同着大学士瑞麟,就驻扎通州。这瑞麟补的白俊遗缺,白俊因科场舞弊丢了脑袋,由端华、肃顺请补瑞麟,又是一位旗大爷。

  俗话说烂木头滚在一堆,经不住四国联军火器的利害,那胜保早接二连三打些败仗,僧格林沁,瑞麟立脚不住,把通州一个要隘,又让给联军。此时端华、肃顺,吓得屁滚尿流,躲着不敢面见皇上。好个皇上宽宏大量,传谕端华、肃顺不必惊慌,事已如此,赶快进宫,商量别计。两个浑蛋跑来,见着皇帝,只是碰着响头。这个当儿,恭亲王奕訢,醇亲王奕譞、怡亲王载垣,还有文武百官,都齐集在上书房,有的议论保守北京,还飞诏各路勤王,有的议论暂避热河,还请恭亲王做议和大臣。

  咸丰帝说:“朕个主张已定,战既不得,守又不能,再四思维,朕借个木兰秋狩题目,权至热河。端华、肃顺可随銮扈从;所有军机办事,就派穆荫、匡源、杜翰;恭亲王奕訢着在京留守,一切全权,一切机务,就由他执行;僧格林沁、瑞麟可驻兵海淀,保护圆明园。能于和议速成,朕便当早早回京。”

  分拨已定,当时在内诸臣,也没有别的争论。皇上赶入坤宁宫见着皇后钮钴禄氏,即将目前办法,复述一遍。皇后也没有话说,忙招呼个总管太监李春荣过来,叫他多派人众,连夜掳掇。这里坤宁宫是有秩序的,什么宫妃贵嫔,列入名册,一个逃跑不了。为最圆明园那边,是一盘散沙,除得那拉氏同缪素筠住在绿天深处是尽人知道的,那些小脚汉装,不甚娇艳的,被那拉氏蹂躏不堪,有死的,有活的,有跟人逃跑的,皇上固不甚介意,做书的也不必交代。

  但资格最老的是四春,讲那牡丹春好着旗装,趁这乱烘当儿,她竟硬着胆子,骑匹马,溜走去了;那海棠春因暗地里思想情人柳深,恹恹成病,早在三个月前玉殒香消;杏花春原是个婢女,专好储蓄私财,这银钱不是件好东西,能叫人生能叫人死,杏花春舍不得许多白花花的物事,今日不能出去,到后来火烧园子,人财两空,倒是很可怜的;陀罗春原在祥云庵为尼,此次也不曾逃出,后来联军进园做了个投河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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