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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仲康振策御奸党 胤侯率兵擒羲和(2)


  勿髡曰:“毋问其增矣!先得其安,方池之水三月不雨,能无涸乎?寸光之星,长夜不晓,能有明乎?盖自图其小者,暂快其私而大祸随之。共全其大者,大祸已集,小私不计可矣。”

  叔龙曰:“既安矣,且逸也,不纠补而上无阙,不张皇而下冈虞矣!是龙为使而池坐享其成,日为而星不必用,其力也,君又何忧而弗乐乎?”

  四臣婉转譬设,羿终不快于心,且只得闷闷度日。心计阴度不能无为,乃别用左右联诸侯之可交者。

  时有羲和者,尧时造历之羲和,二氏是其祖,盖以官为氏世职司天也,向居安邑,封国在泽。太康失国之后,二氏司天之职不举,一以沉湎酗酒为事,渐聚顽民,结邪党,害良民。仲康王既立,亦不来朝,召之亦不至。王命起桃往诰之,使改恶戒酗,修职奉上。羲和等迷迷醉骂王使,王忍之。

  至三年庚午秋九月,合朔日有食之,既而羲和不知。又辰星宜在厉佰,乃逆仃远。又大火芒角为异,亦不顾,只是饮酒。王又命土师起桃往召之,羲和慌忙集众,曰:“王召我乃不祥之兆。”

  遂据国以叛。起桃见他叛乱,空归有夏,请仲康王率师去伐之。羲和乃用北邪人勾回之计,遣两好人涿真、诈猛人夏都,叩相羿。又遣多奸人连结北狄、东夷相助为乱。北狄中便有始均之后白狄、穷奇之后黑狄,约许从乱。东夷中便有九黎之余种献夷、风夷、黄夷、干夷,约许从乱。俱有奸人回报。

  那二奸来叩见羿,羿正在闲坐,只恨无事,忽得羲和奸宄,羿猛喜,忙闭上府门,带进二奸人宫中,详问来由。二奸陈说上项事情,又献重宝曰:“愿求太宰为辅,国王缓发兵;或是太宰作内应,外兵来,推尊太宰为天子;或太宰自提六师一同行事。”

  羿大喜,许约。二人使去。二奸归泽国报命,羲和大喜,豪饮。集众欲霸冀方,灭夏后矣。

  且说这夏王仲康,已命胤侯密侦得奸党事情了。胤侯请速速趁夷狄未集,先发制人。王从之,即命胤侯具车整师。羿却来言于王曰:“羲和本不叛,不必劳民动众。”

  王知其情,乃曰:“羲和事微耳,寡人久不事军旅,将游猎焉,姑集师。”

  胤侯已集师矣,羿知王欲讨羲和,’忙来言于王曰:“羲和即叛,易为耳,不必六师。臣请自提偏师往,为君王讨之。”

  王乃曰:“恶,国相朕之腹心也,一日不得则身不安,若之何其可以投夷狄也?”

  羿俱塞口,不得其辞。只得暗点起家奴,欲待贼来便为内应。不想胤侯请命,即日兴师而去。

  那边贼情事,东夷还未动身,北狄动身尚未到内边,奸计早被内臣知觉。又去痛哭流涕,谏阻羿,羿怒曰:“尔今知有夏王而已,吾今乃知尔之久卖吾也。”

  四贤顿首沥血,不能自明,亦不敢见于王。商议曰:“君之子港贤,不如夜奔还有穷国。哭告子灌及武罗伯,或可图也。”

  话说羿已先着左右小人来通知子漼,教廆兴兵合北狄兵以助羲和。武罗伯者,漼之师傅也,常教漼以忠孝之道,听见这话惊得遍体汗出。罗伯谓漼曰:“乃君何至兴叛逆之念,此事万无一叫。漼梯泣曰:“有死而已,不敢从父命也。”

  两人正在苦情处,只见四贤飞马奔来,越发可骇。六人相告相诉,痛哭而已。罗伯曰:“吾辈事君,欲君仁贤,不图至有今日。”

  伯熊曰:“距河之举,今日之事,固可前知,但吾辈不宜濡人唾沫于最始耳。”

  叔龙曰:“当时,太康王实是不道,民怨天怒,似可行权。今日主明臣合,此事却为不得。”

  勿髡曰:“当时亦非极致,只尔谩为,以至今日。吾辈早不能争,又不能去,无一可者也。”

  宾圉曰:“当复奈何?事夏王则得罪于吾君,事君则不听其言,将为道路之殚乎?”

  子淮泣曰:“夫子及四先主愿自爱,留以兴明王,童则旦夕祸至,待铁钺而已。”

  武罗伯曰:“公子如死,吾独生乎?”

  伯熊等计议曰:“不如将相国所遣来细人幽而杀之,只当作那人路上有失,不曾到国。国中俱只作不知,则上不得罪于君,下不得罪于亲矣。又自遣人侦探贼情,看贼若得胜,吾等奔而避之。贼若败,则无害也。”

  子漼大喜曰:“此计最妙,是可全得君亲之谊矣!”

  遂从其计,将细人诱入幽奥处一棒一槌打杀了。自选真正家人,前去泽潞河东境上,打听羲和等反乱和胤候征讨的事。

  且说胤侯奉命北讨,乃是九月十五日。点起六师,留一师与王自守都城。胤侯自将一师为中军,分令起桃一师为前军,若木一师为后军,吉光一师为左军。举蒲民犁氏之才子架木为元士,将一师为右军,一同告庙起行。乃作誓师之辞,告于众曰:

  嗟!予有众,圣有谟训,明征定保,先王克谨天戒,神人克有常宪。百官修辅,厥后惟明。其或不恭,邦有常刑。惟时羲和,颠覆厥德。沉乱于酒,畔官离次,做扰天纪,遐弃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羲和若罔闻知,白干天诛。政典曰:“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

  今予以尔有众,奉将天罚,尚其钦承威命,同力王室。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天吏逸德,烈于猛火。歼厥渠魁。胁从罔治,旧染污俗,咸与维新。呜呼!威克厥爱,允有济爱,克厥威,允罔功。其尔众士懋戒哉!

  誓师既毕,即日张旗击鼓,疾趋而北。不数日,兵到泽国城,羲和等还在醉乡台上饮酒。闻得军师骤至,越加多饮几十杯,与亡死生之事全然不管。平日同他吃酒的许多上将,只见数人,其余抽身溜去。平日与他同生同死的,到了此时便不顾主公了,只除是醉倒了的走不动,大家还歪似缠。

  谋臣句回却善饮不醉,力请点兵出战。羲和昏醉的说:“守他何为?他那没量的人,请他进来,一个一个醉死他。”句回无奈,只得独自出到城下,呼喊城里城外人守城。那城内外民人,也都乎日学得羲和惯吃几杯酒儿,大半在醉梦里,听得这等,皆狂呼笑叫,东倒西歪,口里只说:“拿来拿来,杀了杀了。”

  各拿枪刀来共守城。惟有帐外守门的两个力士,一个叫独蠢,一个叫啕斯,各能手举千钧,射穿九札。当日大呼喊出战时,全无人捉他。他二人走到醉乡台下,闻兵车出战,羲和等夸说好,不消车马,只消伊两个人便扫尽他了。二人苦劝不听,反扯住二人劝酒饯行。又叫每个人都来劝他二人各一觥,道:“吃醉了胆壮力强,好杀人。”

  台上还有二三十个醉汉,一个劝一大觥,两人被劝到二三十大觥,也成两个醉汉了。两个带了酒出来,把百姓中招了些平日酗酒撒泼、无赖、赌钱、偷妇人的,四五千多个醉汉,各拿刀斧狂呼出城。王师整阵森然,这几个径跑去阵前厮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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