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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淹废丘三秦悉定(1)


  且说当夜章邯急奔入废丘,因肩上中箭,疼痛不止,令医士敷上药,用白绢缚了,卧病不起;传令三军各用心守把四门,又星夜差人各郡县调兵防护不题。

  次日,韩信催动人马,把废丘四门围了,传令诸将,照队伍各安下营寨,预备攻城之具,昼夜攻打。这废丘乃周旧故城也,周围都是高山,山麓之下通白水大江,城池坚固,墙垣宏阔,攻打甚难。叔孙通、张仓等入中军与信计议曰:“废丘一时攻打不下,各郡县渐次调兵防守,倘董翳、司马欣再遣兵来协助,城愈难破矣,请元帅思之。”

  信曰:“吾在此筹度已定,诸君所见,甚有理,料一二日便见破打废丘之计,且未可与诸公明言也。”

  叔孙通等退帐。当晚韩信同曹参带数健卒,来到废丘城后高处,密指与曹参曰:“此城下水自西北方而来,环东南而去,其流甚急,汝可带领一千人,各具囊沙,壅住水口,使水不得顺流而下。其水诀倒转冲入废丘,不一时废丘入鱼腹矣。”

  曹参得令,是夜领一千人陆续暗暗到废丘东南河口边,以囊沙壅住水口。况八月之时,秋水正泛涨,一壅住水口,那水不得顺流,直冲入废丘城来,四边墙垣,俱是山石垒就,遇水一冲便倒,四边水声如万马奔腾,势如山倒。韩信人马连夜传令,暗移住西北高阜处扎营。

  章邯正打听韩信移营消息,忽四边水势汹涌而来,无法拦阻。邯大惊,急同季良、季恒、吕马通、孙安一干众将带领家小,从北门水浅处,各弃马冲杀出,径奔桃林大路逃难。韩信引大军追赶,见水势渐近,恐淹没人马,传令且扎住营;一面分付曹参放开河口,流通水道。半日之间,水势俱下,入城安抚百姓毕,奉迎汉王车驾入废丘。邻近郡县,望风归降,王大喜。

  却说章邯夜走桃林,汉王入废丘安抚百姓,各郡县归附,雍地悉定。有中秦董翳、司马欣两家得雍王飞报,要起兵救授。不一二日,又有人报,韩信用水攻已破废丘,邯夜走桃林,各郡具已归汉王,早晚来攻打中秦,翟王董翳闻报,与谋士李芝计议曰:“韩信初破废丘,兵势大振,况栎阳人马不多,恐难为敌,须会合塞王,二处同力御汉,再遣人去奏知项王,早发兵救援,庶保守中秦。”

  言未毕,有人来报:“汉兵卷地而来,所过郡县,望风归附,已到刘家镇,离栎阳止百里远,请大王急出迎敌。”

  董翳遣大将耿昌、副将吴伦,领兵一万,出城五十里下寨,以防汉兵;自领兵一万,离城二十里下寨。见尘土起处,汉兵到来,耿昌、吴伦二将领兵出战。遥望汉阵上门旗开处,韩信跃马近前,高叫:“二将早早受降,免汝立见诛戮!”

  二将大怒,各举兵器,径奔韩信杀来。韩信背后,早有两员大将,各挺兵刃,纵马出阵,旗上大书一个是舞阳侯樊哙,一个是绛侯周勃。二将出马,与耿昌、吴伦对敌。二十来往回合,樊哙卖个破绽,让耿昌一刀砍将入来,被樊哙手起一戟,刺耿昌于马下。吴伦见刺了耿昌,无心恋战,放马逃回。韩信挥动三军,将楚兵大杀一阵,径趋栎阳城,正遇翟王董翳。

  韩信出马当先答话,董翳曰:“雍王误中奸计,废丘失守,以此小人得志,遂尔猖獗。若我救兵应援,汝已受擒多日矣。”

  信喝曰:“汝不过邯一仆吏耳,邯已诛戮,汝何人,乃敢鼓唇舌耶?”

  翳大怒,纵马挺枪,直取韩信,韩信挥戟来迎。二将战未数合,樊哙、周勃二马急出,兵器夹攻,董翳抵敌不过,望后阵便走。早有汉将辛奇、灌婴领韩信密计,各领精兵三千,绕栎阳东路,在后杀来。董翳见两边人马围住,鼓声振地,匹马杀出,才近城下,后面喊声大振,又围绕上来,重重叠叠,都是汉兵,无计可脱。韩信传令军士大叫:“董翳快降,饶汝一死!”

  董翳下马搠枪,高声呼曰:“势穷力迫,情愿投降。”

  众军士进前将董翳拿了,四边人马,各依队伍。

  韩信回到中军坐定,军士押董翳到帐下。韩信急出帐,以手扶翳上帐,命左右设坐,董翳拜伏在前曰:“亡国之俘,受擒麾下,得赐收录,已为再生,岂敢与元帅行宾主之礼耶?”

  信曰:“贤公乃秦名将,受封为王。今不弃归汉,三军免锋镝之伤,百姓领安康之福。得事明君,不失旧爵,同为汉臣,何分彼此?”

  翳见韩信如此厚德,遂入帐就席而坐。信曰:“贤公既为汉臣,有一言奉告:见今塞王司马欣,建都高奴,闻汉兵临境,定领兵出迎,劳师动众,非兵之善者也;意欲烦贤公修书一封,致之塞王,早来纳款,归降汉王,仍照旧封爵,以共扶王室,岂不美哉?”

  翳曰:“请元帅大军进城,安抚百姓,某即修书,差谋士李芝,前赴高奴,说塞王归汉。未知尊意以为如何?”

  信曰:“大兵正要进城。”

  随传下将令,着后队人马进城住扎,其余尽数进城。董翳策马到城下,方欲叫门,只见城上已竖起降旗,城门大开,两边百姓,俱设香案迎接汉兵。韩信吩咐三军,不许骚扰百姓,四门张挂告示,晓军民人等知悉。即令董翳修书,差李芝前赴高奴去说司马欣归汉。

  一日到高奴,离城三十里外,司马欣早安下营寨,以防汉兵。李芝到城下,即传报进城,塞王随即着李芝进见。李芝将翟王书呈上,塞王拆书,书曰:

  翟王董翳再拜塞王麾下:秦惟无道,诸侯离散,楚兵西来,势不可敌,比时从雍王之命,率乓归降,实出不得已也。方今汉王宽仁大度,天下属心,初约入关,即当为王,后楚背盟,左迁南郑,天命靡常,惟归有德,起乓东征,所向无敌。韩信用兵,仿佛孙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智取散关,水涌废丘,席卷而来,势如破竹。某顺天意,昨已投降,蒙款以宾礼,不失王爵。恐王孤立,终难自保,唇齿之邦,互相寒暖,同用其济,思难为命,差幕宾李芝驰书上闻,惟王鉴纳。不宣。

  塞王看罢书,大怒曰:“未曾与胯夫交兵,便束手归汉,岂大丈夫之所为耶?”

  遂将书扯碎,喝令左右将李芝叉出。芝叹曰:“大王兵不满数万,将佐不过数人,二秦已破,高奴孤立,项王远驻彭城,邻邦为敌国,大王智不及韩信,勇不及樊哙,一败之后,有家难入,有国难投,那时追想翟王之言,则亦晚矣!大王幸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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