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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萧皇后进词侍宴 隋炀帝寝殿被弒(2)


  德戡曰:“昔纣行无道,人神共愤。今陛下之暴,不减于纣,是溥天同怨,何止一人?”

  化及又使封德彝数帝苦虐庶民之罪。帝曰:“卿乃士人,何亦如是?”

  德彝赧然而退。时帝爱子赵王果年十二,在帝侧号恸不已。虔通近前斩之,血溅御服。欲遂弒帝,帝曰:“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锋刃?取鸩酒来!”

  文举等不许,使令孤行达缢杀之。时义宁二年春三月三日。帝亡年三十九岁,在位十三年。后贤有诗叹云:

  紫泉宫殿琐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于今腐草无荧火,终古垂杨有暮鸦。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

  又唐儒刘沧《经炀帝行宫》诗云:

  此地曾经翠辇过,浮云流水竟如何?
  香消南国美人尽,怨入东风芳草多。
  残柳宫前空露叶,夕阳江上浩烟波。
  行人遥起广陵思,古渡月明闻棹歌。

  初,帝每巡幸,尝以蜀王秀自随。化及、德戡等既弒帝,化及欲迎秀立之,众议不可,遂杀之。及齐王日东宗戚无少长皆死,唯秦王浩素与智及往来,得以保全。化及又遣人收虞世基、裴蕴、来护儿等。世基临刑,其弟世南抱世基号泣,请以身代。化及不许,竟今杀之,遂自称大丞相,总百揆。以皇后令立秦王浩为帝,居别宫,以重兵守之。惟令发诏书敕而已。其政事皆决于化及,封弟宇文智及为左仆射,管领内外军民,封各母弟宇文士及为右仆射,二子宇文丞基、宇文丞址俱秉军政。及其心腹之人,各有封赏。

  初,裴矩知将有乱,虽厮役之人亦皆厚遇之,又与士及建策,为骁果甲士娶妇。待士及为变,众为保全,故得免于难。遇化及至,又迎拜于马首,故化及亦以为仆射。文武百官皆集拜贺。时苏威有重名,闻帝被弒,闭户不出。化及遣人召之,威亦往见。唯给事郎许善心独不至,每出言:“食君之禄,当死其事。如屈膝而拜弒贼,宁无愧于先人乎?”

  人报知化及,化及大怒,令人收而杀之。善母范氏年九十二,抚柩不哭。人问其故,曰:“吾有子矣,复何哭焉?”

  不食而卒。时死王事者,惟给事郎许善心、千牛左右张仲琮,其兄仲琰为上洛令,时唐王入关已先死之,兄弟皆死国难。是数人甚重时议。

  却说边廷消息报入长安来,使臣传知唐王。唐王闻变,恸哭不止。诸将佐皆曰:“炀帝荒淫不恤其众,故受弒戮。主公何重其哀?”

  唐王曰:“吾北面事人失道,不能救,敢忘哀乎?”

  次日,奏知代王。代王左右亦为之惊悲。与群臣议,追谥曰“炀”。欲以唐王为相国,总百揆,加九锡。九锡名:大辂、戎辂各一;玄、牝二驷;衮冕之服,赤舄副焉;轩辕之乐,六佾之舞;朱户以居,纳陛以登;虎贲三百人;斧、钺各一;彤弓一,彤矢一;旅弓十,依矢下;禾巨鬯一员,珪瓒副焉。

  王谓僚属曰:“此谄谀者所为耳。孤秉大政而自加宠锡,可乎?必若循魏、晋之迹,彼皆繁文伪饰,欺天罔人。孤窃耻之。”

  御史程理进言曰:“自古以来,人臣未有如公之功。方之周公、吕望,莫能及也。秉持钧轴,摄理大政,芟夷群凶,与百姓除害,使隋室仅安,岂可与诸臣宰同列乎?合受相国之任,用加九锡,以彰天下。此历代所行,亦何可废?”

  王曰:“尧、舜、汤、武,各因其时,取与异道,皆推其至诚,以应天顺人,未闻夏、商之未必效唐、虞之禅也。”

  但改丞相府为相国府,其九锡殊礼,皆归之有司,众臣庶几从其请。唐王复奏遣使诣江都,迎接炀帝之柩,上葬帝陵。代王依奏,即遣使者去讫。毕竟且看如何?

  范氏曰:唐高祖可谓不自欺矣。然以兵取而必曰受禅,是未免袭世衰之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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