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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冯小宝初入迷魂阵 来俊臣威震丽景门(2)


  这薛怀义在宫中出入,便乘着厩中御马,宫中待卫,一切文武官员,远远地见薛怀义骑着马走来,便一齐匍匐在路旁,口称国师,直待国师过去,才敢起来。薛怀义又因广化寺房屋狭小,起居不便,奏请另建寺院。则天皇帝便下诏发国库十万,工部招募人夫五万,把旧时洛阳城中的白马寺,修理建造起来,不上百日,便已造成,望去殿阁凌霄,花木匝地,则天皇帝便拜薛怀义为白马寺主,亲劳御驾,伴送国师入寺。

  怀义便在寺中建设四十九日水陆道场,把个女天子留在寺中。寺中原设备着一座行宫,布置得花木清幽,房闼锦绣,薛大师终日只伴着女天子,在行宫中说笑起坐。每天在散场的时候;双双走上殿去,拜一次佛。他两人竟赤紧地不离,双宿双飞,四十九天工夫,功德圆满。那右台御史冯思勖,再三上表,请圣驾回宫。

  则天皇帝没奈何,只得摆驾回宫,才隔离得三天工夫,宫内手诏下来,又把薛国师召进宫去,留着不放。

  这里白马寺中,住着法明、处一、惠俨、稜行、感德、感知、静轨、宜政,一班无赖假和尚,便仗义国师的威势,在地方上横行不法,无恶不作。那班和尚,原是色中饿鬼,那左近小家碧玉,略平头整脸些的,便抢进庙去奸宿,遇有官家眷属,入寺烧香的,便使人在半路上埋伏着,见香车经过,便一拥上前,把女眷插戴的珠宝首饰,一齐抢去。如见少年美貌的,索性连人抢进寺去,由这些无赖和尚轮流强占,待放出寺来,那女人已被他们弄得半死半活,家里的父兄丈夫知道了,懦弱些的也只得忍辱含羞的过去;强项些的,便赶到御史衙门,刑部衙门去告状。那官员一打听是白马寺和尚做下的案子,便吓得问也不敢问。白马寺中一班小和尚,也在外面恃强欺人,闯到大街店铺中去,强赊硬抢,吃醉了酒,又在地方上斗殴生事,巡城御史也不敢顾问。

  这情形给冯御史知道了,便上了一本,痛斥薛怀义污乱宫廷,扰害地方,请即绑赴西郊正法。那补阙王求礼,也上表请阉割薛怀义,免致秽辱宫闱,则天皇帝拿这两道奏本,给薛怀义看。怀义假作哭泣,伏地请罪。则天皇帝亲自扶怀义起来,拿这两本奏折,向地上一丢,薛怀义这才喜笑起来,辞出宫门。

  才走到玄武门外,顶头撞见那冯御史走来,真是冤家路狭相逢,分外眼明。只听得薛怀义喝一声打,便拥上来十多个武士,一把揪住冯御史的衣领,横拖竖拽的,从车上拖下地来,一阵子拳脚齐下。那冯御史大喊大嚷,也没有人敢上来解救,直打得冯御史晕厥过去,那薛怀义才带着众武士,一哄而散。

  这里冯御史的仆人,见众人散去,才敢从墙角里出来,把冯御史扶上车去,送到家中。这时冯御史虽清醒过来,但已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冯御史原和仆射苏良嗣,交情很厚的,当时苏仆射便来探望冯御史。冯御史哭着在枕上叩头说:“此贼不除,国难未已,仆射为当朝忠臣,务请为国除奸。”

  苏仆射当下拍着胸脯,大声说道:“所不如君命者,有如天日。”

  那冯御史听了,便大笑一声死去了。

  原来这时满朝中官员,全是武氏私赏,只有这苏良嗣,是先朝旧臣,生性刚直,文武百官,都见他害怕,便是则天皇帝,也拿另眼看待他的。如今这苏仆射见冯御史死得如此凄惨,心中十分悲愤!第二天苏仆射退朝下来,在朝堂下与薛怀义相遇。

  那怀义却昂着头,装作不曾看见,不和苏仆射招呼,仆射大怒!

  喝令左右,把薛怀义揪至跟前,这时怀义左右,却无人保护,被苏仆射亲自动手,在薛怀义面门上,痛痛地打了几十下,打得怀义满面红肿,他捧着脸进宫去,在则天皇帝跟前哭诉,要求皇帝下旨,拿这苏仆射严办。则天皇帝一听是苏仆射的事,便摇着头说道:“这老头子,朕也见他害怕,阿师以后当于北门出入,南衙宰相往来之路,不可去侵犯他。”

  薛怀义也只得白白地吃打一顿罢了。

  这时新丰地震,平地上突起一座高山来,则天皇帝说是吉祥之光,便下旨免这地方的赋税,赦去了这一县地方的罪犯,把县城改名庆山县。有荆州人俞文俊上书言:“人不和疣赘生,地不和堆阜出,今陛下以女主虚阳位,是人不和也;山变为灾,非可庆也。”

  则天皇帝看了奏章大怒!命刑部把俞俊捉去,发配到岭南地方,又令各处地方官,搜查有唐朝的远族宗室,不论老少男女,有无谋反的行为,统统抄家,发配岭南。原来这时则天皇帝,早已探听得有宗室谋反,特用此先发制人之计。

  果然韩王元嘉等,准备起兵,号召天下,欲迎中宗复位。如今见则天皇帝,先发制人,那瑯琊王冲,越王贞,便迫不及待,首先发难。诸王因约期未到,一时仓促,不敢响应。则天皇帝命武三思率兵征讨,不上二十天,那瑯琊王和越王,一齐兵败逃去。韩王元嘉和鲁王灵夔,一班起义的宗室,都畏罪自己缢死,其余李姓诸王,及唐室的亲戚,都被官员搜捉得,共一千四百人,一律押赴南郊杀死,此外虽襁褓小儿,也一齐发配岭外。

  则天皇帝,又用周兴、来俊臣一班严酷的人,做地方官员,到处捉人滥杀。那来俊臣是雍州万年地方人,父亲名操,原是一个赌徒,和同乡人名蔡本的结作好友,便和蔡本的妻子私通成奸。那蔡本又赌输了,欠来操钱数十万,蔡本无力还钱,便听来操霸占了他的妻子。那蔡本的妻子,到来家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孕了,生下来一个男孩儿,取名俊臣。

  这俊臣自幼浪荡凶恶,不事生产,平日专以播弄是非,残害同伴为事。因犯奸盗罪,被刺史东平王续,捉去杖一百,枷示通衢。俊臣衔恨在心。后来则天皇帝登位,来俊臣便赴京师告密,说东平王续谋反。则天皇帝称他忠实,便拜他作侍御史,加朝散大夫,专管刑罚狱讼,稍不如意,往往因一案牵累到一千多人。后升任左台御史中丞,满朝中文武官员,见来俊臣来,都远远地避去,不敢和他说话。

  来御史在道路上经过,路上的人都侧眼看着。俊臣和侍御史侯思止、王弘义、郭霸、李仁敬,司刑评事康暐、卫遂忠一班人,结为同党,招集地方无赖数百人,专觅地方绅富,敲诈诬告,一案发动,千里响应,欲诬陷一人,便有几十处具状上告,那状纸上的话,都是一鼻孔出气,所有各路文告,则天皇帝统发交来俊臣推勘。则天皇帝又在丽景门,立一推事院,令来俊臣任院主,推勘重大案情。

  百姓称这推事院为新开门。凡是被告人新开门的,一百人中,难得一、二人保全的。弘义又称这丽景门为例竟门,是说进这门去的,照例都要送去性命的。

  俊臣和他的同党朱南山一班人,造《告密罗织经》一卷,里面讲的尽是用刑威吓的法子。来俊臣每次审问囚犯,不论轻重,都拿醋灌进犯人的鼻子去,囚禁在地牢中;或拿犯人的身体,装在大瓮中,审问时候,拿炭火在瓮的四周熏炙起来。又断绝他的粮食,犯人到十分饥饿的时候,便拿秽恶的棉絮,给犯人吃下。犯人坐卧的地方,秽气熏蒸,备受苦毒,非至身死,不能出狱。每遇有大赦,来俊臣便先把狱中重罪的犯人,一齐杀死,再把大赦的旨意,宣布出去。又造大枷十号,一名定百脉,二名喘不得,三名突地哮,四名著即承,五名失魂胆,六名实同反,七名反是实,八名死猪愁,九名求即死,十名求破家;又有铁笼头,连带在枷上的,犯人被枷压着,被铁笼闷着,立刻便死。每有罪犯捉到,先给他在刑具前走一遭,但魂胆飞越,无不含冤招认。

  则天皇帝见俊臣判案如神,便屡加重赏,天下官员便竞尚残酷,凡有良臣故吏,阀阅之家,一竟诬告,便立见毁灭。因此薛怀义的徒党,在各处横行不法,杀人越货,奸淫妇女,谁也不敢喊一声冤枉。那薛怀义在宫中出入,竟潜用皇帝的舆仗,他手下的僧人,都骑着厩中的御马,前呼后拥的,所过之处,行人避道,商肆闭户。朝中贵如武承嗣、武三思辈,见了薛怀义,也要一齐下马下车,口称国师爷爷,在路旁鞠躬迎送。薛怀义又因白马寺,隔离宫廷路远,便在建春门内,就敬爱寺原址,别造殿宇,改名佛授记寺住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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