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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兄逼弟曹植赋诗 侄陷叔刘封伏法(1)


  却说曹丕闻曹彰提兵而来,惊问众官;一人挺身而出,愿往折服之。众视其人,乃谏议大夫贾逵也。曹丕大喜,即命贾逵前往。逵领命出城,迎见曹彰。彰问曰:“先王玺绶安在?”

  逵正色而言曰:“家有长子,国有储君,先王玺绶,非君侯之所宜问也。”

  彰默然无语,乃与贾逵同入城。至宫门前,逵问曰:“君侯此来,欲奔丧耶?欲争位耶?”

  彰曰:“吾来奔丧,别无异心。”

  逵曰:“既无异心,何故带兵入城?”

  彰实时叱退左右将士,只身入内,拜见曹丕。兄弟二人,相抱大哭。曹彰将本部军马尽交与曹丕。丕令彰回鄢陵自守,彰拜谢而去。

  于是曹丕安居王位,改建安二十五年为延康元年。封贾诩为太尉,华歆为相国,王朗为御史大夫。大小官僚,尽皆升赏。谥曹操曰武王,葬于邺郡高陵。令于禁董治陵事。禁奉命到彼,只见陵屋中白粉壁上,图画关云长水淹七军擒获于禁之事:画云长俨然上坐,庞德愤怒不屈,于禁拜伏于地,哀求乞命之状。

  原来曹丕以于禁兵败被擒,不能死节,既降敌而复归,心鄙其为人,故先令人图画陵屋粉壁,故意使之往见以愧之。当下于禁见此画像,又羞又恼,气愤成病,不久而死。后人有诗叹曰:

  三十年来说旧交,可怜临难不忠曹。
  知人未向心中识,画虎今从骨里描。

  却说华歆奏曹丕曰:“鄢陵侯已交割军马,赴本国去了;临淄侯植,萧怀侯熊,二人竟不来奔丧,理当问罪。”

  丕从之,即分遣二使往二处问罪。不一日,萧怀使者回报:“萧怀侯曹熊惧罪,自缢身死。”

  丕令厚葬之,追赠萧怀王。又过了一日,临淄使者回报,说:“临淄侯日与丁仪、丁廙兄弟二人酣饮,悖慢无礼;闻使命至,临淄侯端坐不动。丁仪骂曰:‘昔日先王本欲立吾主为世子,被谗臣所阻;今王丧未远,便问罪于骨肉,何也?’丁廙又曰:‘据吾主聪明冠世,自当承嗣大位,今反不得立。汝那庙堂之臣,何不识人才若此!’临淄侯因怒叱武士,将臣乱棒打出。”

  丕闻之,大怒,即令许褚领虎卫军三千,火速至临淄擒曹植等一干人来。褚奉命,引军至临淄城。守将拦阻,褚立斩之,直入城中,无一人敢当锋锐,径到府堂。只见曹植与丁仪、丁廙等尽皆醉倒。褚皆缚之,载于车上,并将府下大小属官,尽行拿解邺郡,听候曹丕发落。丕下令,先将丁仪、丁廙等尽皆诛戳。丁仪字正礼,丁廙字敬礼,沛国人,乃一时文士;及其被杀,人多惜之。

  却说曹丕之母卞氏,听得曹熊缢死,心甚悲伤;忽又闻曹植被擒,其党丁仪等已杀,大惊。急出殿,召曹丕相见。丕见母出殿,慌来拜谒。卞氏哭谓丕曰:“汝弟植平生嗜酒疏狂,盖因自恃胸中之才,故尔放纵。汝可念同胞之情,存其性命。吾至九泉亦瞑目矣。”

  丕曰:“儿亦深爱其才,安肯害他?今正欲戒其性耳。母亲勿忧。”

  卞氏洒泪而入。丕出偏殿,召曹植入见。华歆问曰:“适来莫非太后劝殿下勿杀子建乎?”

  丕曰:“然。”

  歆曰:“子建怀才抱智,终非池中物;若不早除,必为后患。”

  丕曰:“母命不可违。”

  歆曰:“人皆言子建出口成章,臣未深信。主上可召入以才试之。若不能则杀之,若果能则贬之,以绝天下文人之口。”

  丕从之。须臾,曹植入见,惶恐伏拜请罪。丕曰:“吾与汝情虽兄弟,义属君臣;汝安敢恃才蔑礼?昔先君在日,汝常以文章夸示于人,吾深疑汝必用他人代笔。吾今限汝行七步吟诗一首。若果能则免一死,若不能则从重治罪,决不宽恕。”

  植曰:“愿乞题目。”

  时殿上悬一水墨画,画着两只牛,斗于土墙之下,一牛坠井而亡。丕指画曰:“即以此画为题。诗中不许犯着‘二牛斗墙下,一牛坠井死’字样。”

  植行七步,其诗已成。诗曰:

  两肉齐道行,头上带凹骨。
  相遇由山下,欻起相搪突。
  二敌不俱刚,一肉卧土窟。
  非是力不如,盛气不泄毕。

  曹丕及群臣皆惊。丕又曰:“七步成章,吾犹以为迟。汝能应声而作诗一首否?”

  植曰:“愿即命题。”

  丕曰:“吾与汝乃兄弟也。以此为题。亦不许犯着‘兄弟’字样。”

  植略不思索,即口占一首曰: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丕闻之,潸然泪下。其母卞氏,从殿后出曰:“兄何逼弟之甚耶?”

  丕慌忙离坐告曰:“国法不可废耳。”

  于是贬曹植为安乡侯。植拜辞上马而去。

  曹丕自继位之后,法令一新,威逼汉帝,甚于其父。早有细作报入成都。汉中王闻之,大惊,即与文武商议曰:“曹操已死,曹丕继位,威逼天子,更甚于操。东吴孙权,拱手称臣。孤欲先伐东吴,以报云长之仇;次讨中原,以除乱贼。”

  言未毕,廖化出班,哭拜于地曰:“关公父子遇害,实刘封、孟达之罪。乞诛此二贼。”

  玄德便欲遣人擒之。孔明谏曰:“不可。且宜缓图之。急则生变矣。可升此二人为郡守,分调开去,然后可擒。”

  玄德从之,遂遣使升刘封去守绵竹。原来彭羕与孟达甚厚,听知此事,急回家作书,遣心腹人驰报孟达。使者方出南门外,被马超巡视军捉获,解见马超。超审知此事,即往见彭羕。羕接入,置酒相待。酒至数巡,超以言挑之曰:“昔汉中王待公甚厚,今何渐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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