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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回 刘玄德娶孙夫人(1)


  却说玄德怀疑未决,孔明教孙乾往江南说合亲事。孙乾领了言语,与吕范同到江南,来见吴侯孙权。权曰:“吾愿将舍妹招玄德,并无异心也。”

  孙乾拜谢,回荆州见玄德,言吴侯相待之意,专候主公去结亲事。玄德疑惑而不敢往。孔明曰:“吾定了三条计,非子龙而不可行也。”

  遂唤子龙近前,附耳言曰:“汝保主公入吴,当领此三个锦囊。袋内有三条计策,依次而行,吾当应之。汝若不依我计,是背主也。”

  子龙曰:“愿听军师密旨,并不敢违。”

  孔明将出三个锦囊,与子龙贴肉收藏,孔明先使人纳上礼物,一切完备。

  时建安十四年冬十月初也。玄德选快船十只,随行五百余人保护,大将军赵子龙,并离荆州,前往南徐进发。荆州之事,皆听孔明裁处。玄德心中怏怏不安。早到南徐州,船已傍岸,子龙曰:“临来时孔明分付三条妙计,依次而行。今已到此,必预先开了第一个锦囊观之,依次而行。”

  子龙看了。唤五百随行军士,一一分付如此如此,众军应诺而去,原来国老乃二桥之父,平生最直,居南徐,子龙请玄德先往见之。玄德牵羊担酒,置币剸金,〔剸,音专。〕先来拜见桥国老,说吕范为媒、娶孙夫人之事。更兼五百军士,上岸入南郡,尽说玄德入舍一事,城中人尽知。〔此是孔明第一妙计。〕吴侯听知玄德已到,遂教吕范相陪,且就馆舍安歇。

  却说桥国老早来见吴太夫人,称说“且喜”。太夫人曰:“老身寡居,何喜之有?”

  国老曰:“令爱已许刘玄德为夫人,玄德已到,何故相瞒?”

  太夫人曰:“老身不知此事。”

  使人请吴侯问其虚实,先使几人于城中探听。人皆回报:“果有此事。即日女婿在江边馆驿里安歇,五百随身军士都在城中买猪羊果品,皆言做亲之事。做媒的女家是吕范,男家是孙乾,俱在馆舍中相待。”

  国太吃了一惊。少刻,孙权入后堂见母亲。国太捶胸大哭。权曰:“母亲何故烦恼?”

  国太曰:“你直如此将我看承得如无物!我姐姐临危之时,分付你甚么话来!”

  孙权失惊曰:“母亲有话明说,何苦如此?”

  国太曰:“‘男大须婚,女大须嫁’,古今常礼。我为母之道,也须使我知道。你招刘玄德为婿,瞒我怎的?女儿须是我的骨血!”

  权吃了一惊,问曰:“那里得这话来?”

  国太曰:“若要不知,除非莫为。满城百姓,那一个不知?你还瞒我!”

  桥国老曰:“老夫已知多日了,吾因敬来贺喜。”

  权曰:“非也。此是周郎之计,因要取荆州,若动刀兵,恐生灵涂炭,故将此为名,赚刘备来囚之,将荆州付还;若其不从,先斩刘备。此是计策,非实也。”

  国太大怒而骂周瑜曰:“周瑜匹夫!汝做六郡八十一州大都督,直恁无条计策去取荆州,却将我女儿为名,使美人计!杀了刘备,便是望门寡,明日再怎的说亲?须误了我女儿一世!你每好做作!”

  桥国老曰:“若用此计,便得荆州,也被天下人之耻笑!此事如何行得!”

  说得孙权默然无语。

  国太不住口大骂周瑜。桥国老劝曰:“事已如此,刘皇叔乃汉室宗亲,不如招了为婿,免得出丑。”

  权曰:“年纪恐不相当。”

  国老曰:“刘皇叔乃当世豪杰,若招得这个女婿,也不辱了令妹。”

  国太曰:“我但不曾见此人。明日约在甘露寺相见,如不中我意,任从你们行事;若中我的意,我自把女儿嫁他!”

  孙权是大孝之人,见母亲如此言语,随即应承,出外唤吕范分付:“来日甘露寺方丈设宴,国太要见刘备。”

  吕范曰:“何不令贾华部领三百刀斧手伏于两廊,若国太不喜时,一声号举,两边齐出,剁为肉酱。”

  权遂唤贾华分付:“预先准备,只听号令便出。”

  却说桥国老辞吴夫人归,使人去报玄德,言说来日吴侯、国太亲自要见,好生在意。玄德与赵云、孙乾商议。云曰:“来日此会,多凶少吉,云自引五百部从保护之。”

  隔夜吕范先来约定,来日甘露寺内相会。

  次日,吴国太、桥国老先在甘露寺方丈。孙权并一般谋士都到,吕范又来馆驿中请玄德。是日玄德内披细铠,外穿锦袍,从人背剑紧随,上马投甘露寺而来。赵云全装惯带,引五百军随行。来到寺前下马,先法堂上见了孙权。权观玄德,仪表非俗,心中有畏惧之意。二人各叙礼毕,遂入方丈拜国太。国太见了玄德大喜,乃与桥国老曰:“真吾婿也!”

  国老曰:“玄德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更兼仁德布于天下。国太得此佳婿,真可庆也!”

  玄德拜谢,共宴于方丈之中。少刻,子龙带剑而入,立于玄德之侧。国太问曰:“此何人也?”

  玄德答曰:“常山赵子龙也。”

  国太曰:“莫非当阳长坂抱阿斗者乎?”

  玄德曰:“然。”

  国太曰:“真将军也!”

  遂赐酒。赵云与玄德曰:“却才某于廊下巡视,见房内有刀斧手埋伏,必无好意。可告知国太。”

  玄德跪于国太席前,泣而告曰:“若杀刘备,就此请诛。”

  国太曰:“何故出此言也?”

  玄德曰:“廊下暗伏刀手,非杀备而何?”

  国太大怒,责骂孙权:“今日玄德与我作婿,即我之儿女也。何故伏刀斧手于廊下!”

  权推不知,唤吕范问之,范推贾华,国太唤问之,华默然无言。国太喝令斩之。玄德哀告曰:“若为备斩大将,备心何忍也?于亲不利,备难久居膝下矣。”

  国老也劝。国太喝放贾华,刀斧手皆抱头鼠窜而去。国太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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