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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回 尧作大章乐 皋陶作象刑(1)


  且说文命退朝之后,回到私第,顿然有许多同僚前来拜访。文命和他们谈谈,才知道这次到海外去之后,朝廷中曾经做过两桩大事。

  一项是作乐,大乐正质制作,夔从旁参酌。乐的大要极为简单,仍旧是从前山林溪谷之音,推而进之,再用麋<革各>(luò,生革)蒙在缶上敲起来,又用许多浮石拊击起来,以象上帝玉磐之音。又用几个瞽目的乐师将五弦之瑟合拢来,作为二十五弦之瑟,如此就算成乐了。大家公拟了一个名字,叫作“大章之乐”,亦叫作“大唐之乐”。它的歌词传到后世的,只有四句,叫作:

  舟张辟雍,鸧鸧相从,
  八风回回,凤凰喈喈。

  后来享上帝的时候,奏起这乐来,百兽蠢蠢,相率而舞。可见乐的感物全在至德,不在乎制作之繁简了。这是一项大事。

  还有一项大事是制刑,是皋陶提议的。皋陶自从到过南方,见了三苗那种残酷之法,深深有所感动,所以回到帝都之后,便提出一种意见。他的意思,以为用刑之道,是国家出于万不得已。所以用刑的原故有两种:一种是要本人自己知过而改悔,一种是使人人以此为鉴戒,而不敢犯。但是这两种都是治标之策,不是根本的办法。根本办法首在教化,使人人知道善是当做的,恶是不当做的,那么何至于有犯法之人?刑罚可以废而不用,岂不甚善。

  然而这一层岂容易办到。其次则不能不用刑罚,但是与其使他们以犯刑罚为可畏,不如使他们以犯刑罚为可耻。使他们畏怯,胆小者畏,胆大者竟不畏,你奈何了他?就使大家都畏法了,亦不过是不敢犯法,并非是不肯犯法,仍旧不是根本解决之道。况且对于犯法的本人而言,要他改悔,那么必先给他一条可以改悔之路。假使如三苗的方法,杀的杀,刖的刖,劓的劓,黔的黔,宫的宫,死者固然不可复生,刑者亦岂能复续。就使要改过自新,其道无由,岂但残酷之极,简直是岂有此理!

  所以皋陶的提议第一个是象刑。仿照三苗的成例,有墨刑、劓刑、剕刑、宫刑、大辟之刑等等,但是不用实做,而都用画像。如同犯墨刑的人,头上给他蒙一块帛,犯劓刑的人,身上给他穿一件赭衣,犯剕刑的人,膝上给他蒙一块帛而画出来,犯大辟刑的人,给他穿一件没有领的布衣。这么一来,他肉体上并无痛苦,而精神却是痛苦不堪,走到这里,大家都指而目之,说道:“罪犯来了!”

  走到那里,大家亦都指而笑之,说道:“罪犯来了!”

  由精神的痛苦而生出愧耻之心,由愧耻之心而生出改悔之意。他果然能够改悔,只要将这种衣服等脱去,依然完完全全是一个好人,并没有一点形迹看得出。所以这种象刑,确是一种顶好的方法。但是到了后世,羞耻之心,惟恐其不打破,而且用刑亦不能确当,那么这种刑罚自然用不着了。

  第二个是流刑。这个人的罪状已经确凿,无可赦免。但是考察他犯罪的实际,或是出于不识,或是出于遗忘,此等人一定要按罪用刑,未免有一点冤枉。所以定出一种流刑,按照他所犯事迹之轻重,将他逐出去,远则边外,近则国外,使他于精神上痛苦之外,更增到一种起居饮食不安适的痛苦,亦是儆戒他的意思。

  第三个是鞭刑。在官的职员有懈怠玩忽,贻误公务的,用蒲草制成一鞭,拿来鞭他。蒲鞭并不痛,这个亦不过是使他耻辱的意思。第四个是扑刑。在学校中之生徒有不肯率教者,用榎楚二物扑之。榎用稻做,楚用荆做,扑是小击,亦不甚痛苦,亦不过是激起他羞耻之心的意思。第五个是赎刑。他的意思甚善,而结果倒反害人。

  这种罪许他拿出金银来赎,譬如邻人生病,我拿出药方去给他服,岂知药不对症,因此丧命。说他是有罪,他明明是一片好心;说他是无罪,一个人明明因他致死。这种案件是很难断,所以准他拿出金银来赎,就是罚他不小心的意思。以上五项刑条,分开来说,亦可以叫作九刑,就是墨、劓、剕、宫、大辟之外,再加流、鞭、扑、赎四项也。还有两种罪必须赦的,一种叫作眚(shěng,眼睛生翳),名为妖病,就是神经病,虽则犯罪,应该赦免。一种叫作灾,出于不幸,不能自主。譬如我拿一柄刀想去砍树木,忽然为他物所撞击,因而杀人,这亦是应该赦免。

  还有两种犯罪的人必须严办,万万不可赦免。一种是倚靠势力而故意犯罪的,譬如天子之父,仗着他的儿子做天子,以为我虽犯了罪,你们无可奈何我,这种名叫怙。有心犯法,可恶之极,所以一定要照法办。一种是犯了又犯,始终不肯改悔。这种人羞耻之心已死,无论如何,激发他不起来,他的为恶要终其身了。所以这种罪名就叫作终,亦非严办不可。

  皋陶当时将这种大意提出于朝廷之上。经太尉舜等细细商酌,通过之后,奏知帝尧,然后公布施行。到如今将及一年,颇有效果。当下同僚等将这种情形与文命谈及,文命听了,佩服之至。

  过了一日,太尉舜来访文命,向文命道:“我昨日细细考查你的奏报,觉得九州区域大小太不平均,我想改他一改,你看如何?”

  文命道:“太尉之意,如何改法?”

  舜道:“冀、青、雍、梁、扬五州范围太大,我看每州都分他作二州或三州者,将衮、豫、徐、荆的范围扩大起来,亦未始不可。”

  文命听了,沉吟一回,说道:“太尉之言亦颇有理,不过某看雍、梁、扬三州地方偏远,现在水土初平,交通未便,就使再分开来,亦仍旧是照顾不到,不如听他去,暂事羁縻,且待将来再议吧。至于青州北方,从前本与南方相连属,自从给某凿了碣石山,开了逆河之后,地势上已与南方不连,孤悬海外,仍旧叫他属青州已属不妥。而且与州字的名义亦属不符,特别改为一州,最为不错。还有冀州之地,北面直连朔漠,地方实在太大,好在密迩京都,控制极易,就使改为三州,亦无妨害。这是某的意思。”

  舜听了,亦颇以为然。当下二人又商定了新分三州的名字,青州东北分出一州,名叫营州(原注:现在辽东半岛及其以北之地),取一切还要费经营的意思。冀州东北部分出一州,名叫幽州(原注:现在河北省北部及辽宁一带),取北方冬日甚短、幽暗的意思。冀州正北部分出一州,名叫并州(原注:现在山西省北部及河北一部分),取现在虽分,将来或仍须合并的意思。二人商量定了。

  又过几日,帝尧大飨群臣,论功行赏。崇伯文命当然是个首功,除从前已经受封在夏邑(原注:就是河南禹县)之外,将前日觐见时献帝作挚的那块玄圭仍旧赐了他,以旌显其功。又赐他一个姓。因为文命之母是吞薏苡而有孕的,所以赐他的姓就是姒字。帝尧又记得上古之世有一个大禹,是女蜗氏第十九代的孙子,享寿三百六十岁,后来入九嶷山,成仙飞去。他在世时,亦能平治水土,拯救人民,其功甚大。到得帝尧之世,相隔已经三千六百年了。帝尧以为文命治水之功不下于古时候那个大禹,所以再赐给文命一个名字叫作“禹”。自此之后,崇伯改为夏伯,不称文命,改称禹了。禹再拜稽首,向帝尧恭谢。

  帝尧又说道:“前几天太尉舜和朕说及拟改九州为十二州,据云已和汝商过,朕亦以为然。但既分为十二州之后,每州须分置一个州伯,共为十二部,方才有一个统率。还有四方土地以山为主,既分为十二州,每州应各分表一座有名之山,以为一州之镇。有起事来,一州的诸侯亦可以在那里集议,汝看如何?”

  禹道:“帝言极是。”

  帝尧道:“那么此事仍须辛苦汝,汝再去巡阅一转。先将新分的疆界划清,每州再择一山以为之镇。各州诸侯中汝再选择贤德的人,举他为一州之伯。朕现在就命汝统领各州州伯,以巡十二州,汝其钦哉!”

  禹听了,慌忙稽首固辞,说道:“驰驱奔走之事臣愿任之。至于统领各州之伯,臣实不敢当。”

  帝尧不答应,太尉舜等又从旁相劝,禹只得顿首受命。

  第二个受封的就是弃。因为他的母家是有邰氏,洪水横流,国已不存。姜嫄亦早死,临终的时候,殷殷以母家为念,所以帝尧就封他在邰。又因为他是帝喾的长子,直接黄帝的这一系,所以赐姓姬氏。第三个受封的契,赐姓子氏,封地在商(原注:现在陕西省商县)。第四个受封的是伯夷。那时羲仲、羲叔、和种、和叔告老的告老,呜呼的呜呼。四岳之官,因为甚难其选,所以并作一官,就是他一个人充当。数载以来,其绩甚著,因此这次亦封他一个大邑,其地在吕(原注:现在河南省新蔡县)。因为他是神农氏之后,所以赐姓姜氏。第五个受封的是益,因为他上有父亲皋陶,不便独立一国,所以不封他土地,单单赐他一个姓,是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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