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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玉津园权奸伏诛 斡难河蒙古崛起(1)


  却说李好义徒众七十四人,乘夜来至伪宫,等到天色微明,司阍的人开了门。好义打头闯入,大呼:“奉朝廷密诏,以安长史为四川宣抚使,令我们讨贼,有敢抗拒的,加以灭族之罪。”

  吴曦的卫兵,约有一千余人,闻得朝廷有诏书到来,一齐抛弃兵刃,四散而去。杨巨源同了好义,乘马捧诏,口称奉了使命,直进内室,来至寝门。吴曦刚要开门逃走,李贵举刀拦住道:“叛贼往哪里走。”

  随手一刀,砍中吴曦面颊,还忍着痛,直扑李贵,一同倒地。王换急举利斧,砍入吴曦腰内,李贵方得从地跃起,用刀砍下吴曦首级,好义提了首级,驰报安丙。

  丙即出厅,宣读诏书,人民欢呼!声动天地。安丙又命人持了吴曦首级,抚定城中,尽收吴曦党羽,一一斩首。当下推安丙权四川宣抚使,杨巨源参赞军事,函吴曦首级,及违制法物,与所受之金人册印,一齐赍送临安。安丙自称矫制平贼,应受处分。总计吴曦僭逆,只得四十一日。首级到了都城,入献太庙,并徇市三日,有诏诛吴曦妻子,夺曦、珽官爵,迁吴璘子孙出蜀,存璘庙祀。

  吴珽在曦十余岁时,曾向他询问志向,吴曦已有背逆不臣的言语。吴珽大怒,以脚蹴之,仆于火炉里面,面目焦黑,家中人皆称他为吴巴子。后来调任赵蜀,出塞校猎,至月上始返,偶然抬头,见月中有个人影,也骑着马,拿着鞭子,和自己的形状一般无二。向左右询问,可见月中人影?左右皆称尽都瞧见,所说的状貌,且与吴曦所见并无二致。因此私念道:“我命中注定大贵,月中必是我的前身了。”

  遂即扬鞭,对定月中的人,作拱揖状,月中人也扬鞭答礼,所以叛逆之谋愈加坚决。

  从事郎钱恐之,夜间梦见吴曦,向神祠祈祷,用银杯为珓,方掷于地。神已起立,向曦说道:“公有何疑,事情已交付于安子文了。”

  曦尚未解,神又道:“安子文之才,足以办理此事。”

  巩之醒后,大为奇诧!人告于曦,曦以子文为安丙之字,即召安丙为丞相长史,岂知竟为安丙所图。

  宋廷自得四川平逆之报,遂遣人至金军,商议通好。仆散揆决意要罪首谋,因此议仍未决。即而仆散揆病殁,金主乃命左丞相完颜宗浩继任,与宋议和。韩侂胄因屡次使命,均未议成,遂征求使才,得萧山丞、方信儒,命为国信所参议官,前赴金营。

  信儒到了濠州,金将纥石烈子仁,要他缚送首谋,信儒不肯答应。纥石烈子仁竟将他捆绑了,置于狱中,命兵士露刃环守,断绝了饮食,逼他答应五项条款。信儒神色不动,徐徐答道:“反俘归什尚可答应,缚送首谋,从来无此办法。至于称藩割地,更非臣子所敢言了。”

  纥石烈子仁大怒道:“你不要性命么?”

  信儒道:“我奉使出国门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纥石烈子仁倒也无法可施,只得解了信儒之缚,令他赴汴,去见完颜宗浩。完颜宗浩也坚执五项条款。信儒与他争辩,说得完颜宗浩无言可答,只得给了回书,令他返报宋廷,决定和战事宜。

  信儒带了书信回来,朝廷又添派了林拱辰为通谢使,同了信儒,赍带国书誓草,且许通谢钱一百万缗,再赴汴京,见了完颜宗浩。宗浩怒道:“你不能曲折建白,邓带了誓书到来难道不怕死么?”

  信儒绝不为动。旁边的将士也说道:“这不是犒军可以了事的,须得另议条款。”

  信儒道:“岁币不可再增,所以把通谢钱作代。现在贵国得步进步,我惟有一死报国。”

  正在争论之际,恰值安丙出兵,收得了大散关。完彦宗浩遂命信儒持复书回去。书中说是若能称臣,即在江淮间取中为界,若欲世为子国,即尽割大江为界,并斩首谋来献,添岁币五万两匹,犒师银一千万两,方允议和。

  信儒回至临安,晋谒韩侂胄。侂胄询问金帅有何言语,信儒道:“金人要求五项条款:一割两淮;二增岁币;三索归附人;四要犒军费;那第五条却不敢明言。”

  侂胄道:“但说不防。”

  信儒徐徐说道:“五是要太师的头颅。”

  侂胄不禁变色,拂袖径起;奏请宁宗,削夺信儒官秩三级,居住临江军。一面仍议出兵,撤回两淮宣抚使张岩,以赵淳为两淮置制使,镇守江淮。自停止和议,重行宣战之议起。那江淮一带的百姓,已受过涂炭,死于锋镝者,不计其数;听得还要再战,人心未免惊恐起来。礼部侍郎史弥远,便以危急情形入陈,请诛韩侂胄以安国家。这史弥远乃是史浩之子,以淳熙十四年举进士第,累迁至礼部侍郎,兼任资善殿直谏。侂胄欲启兵端,史弥远力持反对,奏言不可轻战。至是重又请诛侂胄,宁宗不从。

  杨后却与史弥远暗中交通,且因与韩侂胄,夙有嫌隙,欲乘机报复,遂嘱皇子荣王严曮,弹劾曮胄。那荣王曮,为燕王德昭九世孙,本名与愿。庆元四年,丞相京镗等,因宁宗未育皇嗣,请循高宗朝故事,择宗室子为养子。宁宗即将与愿召育宫内,赐名曮,封卫国公;开禧元年,立为皇子,晋封荣王。

  荣王曮奉了杨后之命,等候宁宗退朝,当面禀称韩侂胄,轻启战衅,将危社稷。宁宗反加以呵叱,说他无知。杨后又从旁竭力陈说,宁宗仍是游移不决。杨后道:“宫廷内外,谁人不知侂胄奸邪,不过畏其势力,不敢明言。陛下如何不悟呢?”

  宁宗道:“恐怕未确,且待朕查明,再为处置。”

  杨后又道:“陛下深居九重,何从密察此事,非托懿戚不可。”

  宁宗心内总因侂胄威权过重,倘若不能制服,反为不美。杨后看透此意,便密言道:“别的懿戚恐不可靠,何不委任妾兄杨次山,与机警的大臣妥为商议。成则固妙,即使不成,也无人知道。”

  宁宗方才点头许可。

  杨后深恐事机泄漏,急召杨次山入宫,密嘱他结合朝廷大臣,阴图侂胄。次山知道史弥远与杨后是有首尾的,出宫之后,遂转告弥远。弥远暗召钱象祖入都。象祖从前入副枢密,只因谏阻用兵,忤了侂胄之意,谏居信州;此时得了史弥远的招呼,连夜入都,与弥远秘密商议。弥远又与礼部尚书卫湿,著作郎王居安,前右司郎官张镃,会同定议。旋又通知参政李璧,璧亦赞成。但是史弥远往来各处,互相商议。外间已有人疑心,报告侂胄。侂胄至都堂议事,对李璧说道:“闻有人欲变局面,参政知道么?”

  李璧闻言,不禁面色微变,连忙镇定心神,故作闲暇之状,徐徐答道:“恐无此事。”等侂胄退归,慌忙报告弥远,弥远大惊!又与张镃商议。张镃道:“事已势不相立,有何顾忌。只将侂胄杀了,诸事自然了当。”

  史弥远闻言,不禁咋舌道:“君毕竟是将种,故作此语。”

  原来弥远虽奉杨后之命,甚是畏惧,虽往暗中图谋,并无杀死侂胄之心,及闻张镃之言,其意始决;乃禀命杨后,于半夜调取虎符,密传兵卒,保卫宫廷。又请杨后传出御批,由弥远交于钱象祖。象祖乃以御批,召主管殿前公事夏震,命他统兵三百,秉势诛奸。夏震奉了御批,遂遣部将郑发、王斌,率兵伏于六部桥,阴图侂胄,突出邀截。

  是夕,侂胄三夫人满头花,正在庆祝生辰。张镃素与侂胄为通家至好,故意移庖侂胄私第,佯送寿筵,以疏其防,与侂胄猜枚行令,征歌选舞,欢饮通宵。这日夜间,侂胄的私党周筠,已有风闻,密函告变。侂胄饮酒已醉,开函看了,摇首笑道:“谁敢图我。这痴呆汉,又来乱言了。”

  随手将密函于烛烬上焚去。到了天明,径自驾车入朝。周筠又拦车谏阻。侂胄发怒道:“谁敢为乱,他难道不要性命么?”

  遂登车而行。将至六部桥,见前面有禁军排列,便问有何事故?夏震挺身应道:“有诏罢太师平章军国事,特令震赍诏前来。”

  侂胄道:“既有诏命,我为何不知。莫非有人假传诏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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