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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复襄汉岳家军施威 保江淮韩太尉克敌(2)


  世忠此时,征剿江湖剧盗,降曹成,斩刘忠,进爵太尉,功高望重,勖名赫弈。奉了高宗手诏,自镇江济师,进屯扬州;使统制解元,守承州,御金步兵;亲提骑兵,驻大仪,抵御敌骑。并下令伐木为栅,自断归路,誓与金齐决一死战。恰值吏部员外郎魏良臣,奉命使金,途中与世忠相遇。世忠知良臣是主和派,心生一计,先命营中撤去炊爨,再与良臣相见,诈言已奉诏命,回屯平江。良臣点首,驰马径去。世忠待良臣去后,即奋身上马,下令军中道:“视吾手中鞭,鞭指何方,即向何方进行,不得迟延。”

  将士奉令,跟着世忠出发。世忠相度形势,随处设伏,少约百人,多至千人,计自大仪以此。设伏二十余处,自置营五座,令各伏兵,闻营中鼓起,一齐出击,违令者斩。布置既定,专候金兵前来。

  金前锋将军聂儿孛堇聂呼贝勒正要派侦骑,窥探宋军虚实。巧值魏良臣到来,向他询问宋军情形。良臣备述所见,孛堇大喜!即引兵至江口,距大仪不及数里,别将挞不野托卜嘉拥着铁骑,驰马向前,经过世忠五营东首。世忠传令起鼓,鼓声既作,伏兵齐起,奋勇突入金阵。

  挞不野虽然骁悍善战,一人不敌四手,顾此失彼,东防西溃,一刹那顷,四下里都是宋军旗帜,弄得目眩神迷,无从指挥。忽然一队健卒,横贯阵中,每人持一长斧,上椹人胸,下砍马足,眼见得阵势大乱,人马齐仆。挞不野招架不住,只得策马逃生,匆忙之中,慌不择路,陷入泥淖里面,也就只好任凭围将拢来,束手受擒了。

  世忠擒了挞不野,挥军进攻金兵,一面又遣成闵率骑兵数千,往承州援助解元。

  解元到了承州,也各处布了伏兵,又决河水以阻金兵。金兵涉水而过,将攻北门。解元施放号炮,伏兵一齐杀出,金兵胆怯而退。未几又来,再战再怯,怯而又进,一日至十三次。

  解元也很觉得疲乏,勉力相持。忽听东北角上,鼓声大震,一彪人马杀来。解元疑是金人添兵前来,心下兀是惊惶!恰见金兵阵脚已动,以有慌张之状。解元连忙登高廋望,见是韩字旗帜,便大呼道:“韩元帅到了!”

  部将听得“韩元帅”三个字,顿时精神百倍,鼓勇杀出。

  金兵腹背受敌,如何还能支持,一哄逃走。解元挥兵追将过去,正与救援之兵相逢,见统将乃是成闵,便问元帅还未到么?成闵道:“元帅已亲自追杀兵去了。”

  解元方知成闵是故意打着韩字旗帜,前来救应的,遂与他合兵追杀,直至三十里外,俘获马匹器械,不计其数,方才收军而回。成闵自行返报世忠。世忠已抵淮上,大败聂儿孛堇。金兵渡淮遁去。世忠获胜回营,成闵进谒,方知承州也得胜仗,遂报捷临安,群臣相率称贺!高宗道:“世忠忠勇!朕知其必成大功。”

  沈与术道:“自建炎以来,我朝将士,未尝与金人迎敌。今日世忠之捷,可谓中兴第一功了!”

  高宗道:“朕当格外优奖,以示鼓励。”

  于是赐世忠得绢帛马匹,部将解元、成闵俱加官秩。

  赵鼎又劝高宗亲征,高宗也觉胆大起来,居然下诏亲征,命孟矼为行宫留守,克日督兵临江。赵鼎退值,僚属喻樗问道:“六龙临江,兵气百倍。但公自料此举,果保万全么?”

  赵鼎慨然道:“中国累年退避,士气沮丧,敌气益骄,义不可以再屈。因此劝驾亲征,至若成败,只可听之天命,哪里能够预料呢?”

  喻樗道:“既然如此,公应先筹归路。张德远素有重望,若令宣抚江淮荆浙福建,募诸道兵赴阙,他的来路就是朝廷的归路了。

  原来,德远是张浚的表字,现居住福州,所以喻樗提起他来。赵鼎也深以为然,入见高宗,请用张浚。乃召浚为资政殿学士,张浚入朝,高宗言及亲征一事。张浚竭赞成,遂下手诏,为浚辨诬,复命知枢密院事。张浚退朝,往见赵鼎道:“此行举措,颇和人心。”

  赵鼎笑道:“这乃喻子才的功劳,他尚思推贤任能,鼎敢蒙蔽么?”

  张浚谦谢!赵鼎道:“公既复任,理应执殳赴敌,为王前驱了。”

  张浚道:“浚受国厚恩,焉敢偷安。明日即为陛辞,出赴江上。”

  赵鼎大喜!拊浚背道:“如此方可杜人口实呢!”

  张浚遂即告别,即人辞高宗,赴江上视师。高宗也启跸临安,刘锡、杨沂中,率禁兵护驾,途中饬刘光世移军太平州,为韩世忠声援。光世与世忠有宿嫌,不愿移兵,遣人讽赵鼎道:“相公奉命入蜀,何事为他人任患。”

  世忠也寄语道:“赵丞相真是敢为。”

  赵鼎请高宗遣使功免韩、刘,且面奏道:“陛下养兵千日,用在一朝。若稍加退缩,人心立涣,长江虽险,不足恃了。”

  高宗即命御史魏亶,往谕韩、刘。刘光世始移军太平州,高宗亦至平江,下诏暴刘豫罪,整饬六军,欲渡江决战。赵鼎恐胜负难必,入谏道:“敌众远来,利在速战,骤与争锋,恐属非计,且逆豫尚遣其子,岂可以至尊亲自出马。”

  高宗方止。

  金齐又合兵攻庐州。令岳飞往援。飞命牛皋为先锋,徐庆为副。牛皋到了城下,见伪齐兵围住城北,金兵还陆续前来。

  牛皋便一马当先,遥呼金将道:“敌将听着,我乃岳元帅部下先锋,牛皋是也。能战即来,可与我斗三百合。”

  金将大吃一惊,回首顾视,果见岳字旗帜,飞扬城南,乃不战而退。伪齐兵见金人退去,也就溃走。岳飞到来,向牛皋道:“快快追去,我若不追,就此退去,他又来了。”

  牛皋遂追杀三十余里。金、齐两军,还疑岳飞亲来,没命的退溃,自相践踏,死者不可胜计。

  金兵回屯泗州竹墩镇,挞懒领泗州军,兀术领竹墩镇军,为韩世忠所扼,贻书币约战期。世忠令麾下王愈,及两个伶人,报以橘茗,且传言张枢密已在镇江,颁下文书,命决战期。兀术道:“闻得张枢密已贬岭南,何从来此,你不要欺我!”

  王愈即出张浚移文与看,兀术颜色大变,半晌方才说道:“你国遣使议和,魏良臣刚从北返,我朝正议册封你国为藩属,如何又要与我争战呢?”

  王愈道:“我国本愿与贵国和好,所以屡遣使命,一再谋和。无如贵国逼人太甚,劫我二帝,夺我两河三镇,心还不足,尚欲逞兵江淮,册立逆臣为帝。试问,如此行为还能和好么?从古以来,得国虽由天定,也有一半出于人谋,人定未必不能胜天。且与贵国决一胜负,未必贵国总是赢,我国总是输的。”

  兀术被他说得无词可对,便道:“要战就战,我朝怕你们不成。”

  说罢,遂令王愈退归。

  韩世忠还整备军兵,要与金人决战。谁料到了次日,探卒来报,金、齐人马,一齐乘夜遁去。世忠令兵亟追,收获伪齐所弃许多辎重,那人马已经去远,追赶不上,也就收兵回营。

  你道金人为何夜遁?原来这时是绍兴四年,暮冬的时候,天气严寒,雨雪甚大,金人饷道不通,杀马代粮,士卒皆出怨言。

  兀术见部众已无斗志,且闻得张浚复任枢密,宋军又复守御得法,不能深入。况且金主晟,病已危笃,恐生内变,因此亟亟回去。金兵既去,刘麟、刘预如何还敢停留,连重辎也不及携带,抛弃逃走。报到平江,高宗对赵鼎道:“此次将士用命,各路守将皆肯效力,卿之功也!”

  赵鼎道:“此皆断自宸衷,臣何力之有。但敌兵虽去,他日未必不来,还须博采群言,为善后的计才好。”

  高宗点首称是,即命回跸临安,并下诏在临安建筑太庙,方有中兴的气象。后人有诗咏这次的战事道:

  将相齐驱却敌回,中兴气象已崔巍,
  当年不用秦丞相,拭目中原大业恢。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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