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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服兖冕太后谒庙 宠美人仁宗拒谏(2)


  过了月余,生母李氏患病,十分沉重。可怜那李氏,枉是生了仁宗,混在先朝宫娥里面,一声也不敢言语,看着太后这等荣耀,心里未免气愤!所以疾病一天重似一天,直至临终时,才有人奏知太后,方进封宸妃。册宝送来,已是不省人事,当晚就死了。太后只当抱养仁宗的事情,外廷无人知道,使命照宫人例殡殓,移棺出外。吕夷简入奏道:“臣闻得有宫嫔病殁,如何不闻内旨治丧?”

  太后听了,勃然变色,知道语出有因,碍着仁宗在旁,不便追问,即便立起,引了仁宗入内。不到一刻,重又出外,立在珠帘之下,召夷简问道:“死了一个宫嫔,乃是平淡之事,还要你们大臣干预么?”

  夷简道:“臣待罪宰相,宫内宫外,事无大小,都应该知道的。”

  太后将脸一沉道:“卿要离间我母子么?”

  夷简不慌不忙地奏道:“太后不顾念刘氏,臣不敢多言。若欲使刘氏久安,宸妃葬礼,万难从轻。”

  太后心性本来灵敏,听了此奏,不禁点头,遂命用一晶礼殡殓宸妃。夷简又对内侍押班罗崇勋道:“宸妃入殓冠服,你怎样预备?”

  崇勋道:“自然遵依太后谕旨,用一品冠服殡殓。”

  夷简道:“据我的意思,要用后服殡殓,棺中还要满满地贮着水银,你可照此办理。”

  崇勋连连摇头道:“太后谕旨,谁敢更改。”

  夷简道:“你不从我言,他日办起罪来,休要后悔!”

  说罢自去。崇勋见夷简说得如此厉害,只得到太后跟前把夷简的话,一一奏知道。皇太后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便命依了夷简之言,用后服盛殓,停柩于洪福院中。

  到了次年春季,太后欲用天子兖冕,入祭太庙。薛奎谏道:“太后若用兖冕,将用什么拜礼?太后不从,吩咐尚衣,预备了平天冠,兖龙袍,到了致祭这天,穿着起来,备齐法驾,至太庙主祭。皇太妃杨氏,皇后郭氏,随贺而行。太后行初献礼,拱于上香。皇太妃亚献,皇后终献。礼毕,群臣上太后尊号为应天齐圣显功崇德慈仁保筹皇太后,太后觉得穿了兖冕,很是好看,从此临朝办事,也就穿起来了。

  就有那些善于趋奉的小人都疑心太后要自己做皇帝,三司使程琳,便画了一幅《武后临朝图》于太后,以为总合了太后的心意。哪知太后瞧了一眼,即掷在地上道:“我不做这样的负祖宗的事情。”

  其余的人,今不敢前来尝试。但是太后虽不想做武后,她母家刘氏想做武三思的,很不在少数,那些冒认宗族的都位,诸请要十分得意,还有那刘美,更是盛极一时,居然甲地齐云,田连阡陌。一个做银匠的,富贵双全,在他倒也心满意足了。但刘美虽不去招揽权势,一班奔竟夤绿的人,自会找上门来。如赵稹因为走了他家中丫鬟的门路,便升到参知政事,当时的势力,也就可想而知了。正在炙手可热的时候,太后忽感寒疾,甚是沉重。仁宗征召天下名医,诣京诊治,终无效,逾月而崩,年六十五,谥曰章献明肃,归制后妃皆二谥,称制加曰谥。

  自刘太后为始,太后临朝十一年,政令严明,恩威并用。

  左右近侍,不稍假借,内外赐予,亦有节制。漕使刘绰,自京西还都,奏称在庾储粟,有羡余粮千斛,乞付三司。太后道:“卿识王曾、张知曰白、吕夷简、鲁宗道么?他四人曾进献羡余么?”

  刘悼怀惭而退,至晚年,稍进外家。宦官罗崇勋、仁德明,始从中弄权,所有被服兖冕等事,皆是二人怂恿出来的。

  太后临殁之时,口不能言,还用手牵扯衣服,若有所嘱。仁宗看了,未免怀疑,出问群臣。参政薛奎奏道:“太后命意,想是着了兖冕,不便见先帝于地下。”

  仁宗恍然大悟,遂用后服殡殓;且因太后遗嘱,尊杨太妃为太后,同议军日重事。

  御史中丞蔡齐,入白相臣道:“皇上春秋已富,习知天下情伪;今日亲政,又嫌太晚。如何还要母后称制呢?”

  吕夷简等皆不敢决。八大王元俨,入宫与丧,闻得此事,朗声说道:“太后是帝母名号,刘太后已是勉强,尚欲立杨太后么?”

  夷简等面面相觑,不也出声。仁宗也十分惊疑!元俨又道:“治天下莫如孝,皇上临御十余年,连本生母还没有知道。这也是我辈臣子不能尽职之过。”

  仁宗愈加惊疑!急问元俨道:“皇叔所言,令朕不解。”

  元俨道:“陛下是李宸妃所生。刘杨二后,不过代育。”

  仁宗不待说毕,便道:“皇叔何不早言?”

  元俨道:“先帝在日,刘后已是用事。至陛下登基,四凶当道,内蒙外蔽。刘后又讳莫如深,不准宫廷泄漏机关。臣早思举发,惟恐一经出口,臣遭谴责,固不足惜,且与圣躬及宸妃有碍。

  臣十年来杜门养晦,不预请谒,正欲为今日一明此事。谅举朝大臣,意亦相同。只可怜宸妃诞生陛下,终身莫诉。就是当日身死,亦复人言藉藉,说是刘后暗中谋害哩。”

  仁宗闻言,忍不住痛泪双流,回顾吕夷简道:“这事可是真的么?”

  夷简答道:“陛下确是宸妃所生,刘太后与杨太妃共同抚育,视若己子。宸妃薨逝,实由正命。臣却深知底纳。今日非八大王奏明,臣亦当待时举发。”

  仁宗此时,见证据确凿,绝非谬误,竟大声号痛,亟往宸妃殡所,亲视遗骸。夷简复奏道:“陛下应先尽公义,后及私情,且刘太后与杨太妃,抚养圣躬恩勤备至,陛下亦不宣忘。”

  仁宗只是悲伤,嘿无一语。元俨对夷简道:“杨太妃若为太后,李宸妃更宣尊为太后了。”

  夷简转告仁宗,仁宗略略点头,遂即议定尊杨太妃为皇太后,删去同议军日重事一语。李宸妃亦迫尊为太后,谥曰章懿。一面为刘太后治丧,一面下诏罪己,又亲自至洪福寺祭告,抚棺恸哭!嫌棺木不好,另外备了楠木梓宫,开棺观看,见宸妃身上全是皇后冠服,棺中贮水银,而容如生。仁宗心中始略略宽慰,回到宫内,私自叹息道:“人言究不可尽信。”

  因此待刘氏恩礼如故,但召还宋绶、范仲淹,放逐内侍罗崇勋、江德明,罢修寺观,裁抑幸进,朝政清明,中外称庆。

  吕夷简揣摹仁宗心理,颇欲励精图治,他便乘机取悦,上一道奏章,条陈八事,他条陈的是哪八事呢?

  一议正朝纲,二议塞邪经,三议禁货赂,四议办佞幸,五议绝女谒,六议疏近习,七议罢力役,八议节冗费。

  这八个条陈,却也说得语语得体,言言恳挚,仁宗看了,很为惬意,即召吕夷简入宫商议,将张耆、夏竦、范雍、晏殊等,尽行罢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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