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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鼓乐喧阗拜天书 典礼辉煌封泰岱(2)


  看他所作的诗词,情致缠绵,不像个刚决明断的人;到了决策庙堂,气概不可一世,所以世人称他为仁者之勇。寇准是宋朝有数人物,故将他的生平,略表一番,亦是表彰人才之意。

  闲言按下不提。且说真宗罢免了寇准,用参政王旦为相。王旦乃大名人氏,识量宏远,有宰相器度,当时称为得人。独有真宗为王钦若谗言所惑,想起澶州的事,常常不乐!要钦若想法子洗雪此耻。

  钦若深知真宗厌兵,故意奏道:“陛下欲雪此耻,只有选将命师,恢复幽蓟,所有耻辱就可洗雪了。”

  真宗道:“河北生灵,方免兵革,朕何忍又动干戈呢?须要另想他法才好。”

  钦若道:“陛下既不忍劳师动众,惟有封禅,可以镇服四海,夸耀外国,但自封古祥,必要先有祥瑞,或是稀世绝伦的事,方好举行。”

  真宗听了,便道:“天降祥瑞,哪能必得定有呢?这不是件难事么?”

  钦若回顾左右,做出不肯泄漏的样子。真宗知道他的意思,即命左右暂退。钦若启奏道:“天降瑞,原不可必得,但古来的祥瑞,有几件是真的呢?也是用人力造出来,哄动愚民的,只要人主能够尊信崇奉,也就与真的无异了。陛下以为上古的河出图,洛出书,也真有此事么?不过是圣人神道设教,借此诱服人心罢了。”

  真宗沉思半晌道:“王旦为人,甚是正派,恐他不肯依从。”

  钦若道:“圣上若果决定,臣可出去,转嘱他遵旨而行的。”

  真宗点了点头。

  钦若退出,便把真宗的意思,说知王旦,叫他临时不可作梗。王旦因出自上意,只得勉强答应。钦若到了次日,又入见真宗,奏称王旦已遵旨。真宗心下辗转思维,做这样骗人的事,总觉有些不安,所以尚未定夺。

  这日偶然亲临秘阁,直学士杜镐等迎驾首意。杜镐年纪最长,故为学士首列。真宗忽然问道:“古所谓河出图,洛出书,可真有这事么?”

  杜镐未知上作所在,只得叩头奏道:“这不过是圣人神道设教罢哩!”

  谁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真宗见杜镐有年纪的宿儒,也与钦若的话如出一口,便不疑心了。当即命驾回宫,次日便召王旦入内,特别赐宴。宴毕,王旦起谢!真宗又取出一个很美的酒瓶,亲自赐给王旦道:“此酒极佳!卿可带回与妻子共享。”

  王旦慌忙双手接过,叩头谢恩!回至家中,见瓶口封得甚是严密,启封看时,哪里有什么美酒,内中满满的装了一瓶珍珠,都有黄豆大小。王旦不觉怔了一怔,低头一想,不觉大悟道:“定是钦若前次所嘱之事,要实行了。”

  便命妻子将珍珠收去,口中也不多言,只看真宗怎样的玩那把戏,自己预备见机而行。

  真宗贿嘱了王旦,又与钦若密密地商议,将各事预备妥当,已是景德五年正月。皇城司上奏道:“守卒涂荣,见左承天门南鸱尾上,有黄帛曳着,约长二丈,因此奏闻。真宗一面命中使往视,一面对群臣说道:“去冬十一月初三夜,朕刚就寝,忽然室中满屋放光。朕正在惊异,即有一神人,皇冠绛衣,入室向朕说道:‘来月宣在殿上,建黄录道场一月。上帝当降赐天书《大中祥苻》三篇。’朕正要起问,这神人已经不见。朕自十二月朔日,已虔诚斋戒,在朝元殿建设道场,以待天贶,因恐宫廷内外,反启疑言,所以没有宣布,现在帛书下降,莫非就是天书么?”

  正在说着,那奉命往视的中使,已来奏道:“承天门上,果有帛书,约长二丈,缄物如书卷,外用青缕缠住,封处隐隐有字。”

  真宗悚然道:“这一定是天书了。”

  王旦等齐集殿阶,再拜称贺!真宗道:“既有天书,朕须亲往迎接才是。”

  当下带了文武官员,步行至承天门,先对着天书拜了一会儿,然后令两个内史到屋顶上去,恭恭敬敬地奉了下来。

  王旦接过跪下,捧献于真宗,真宗又拜了三拜,接将过来,亲手安置在彩亭里面,鼓乐喧天地送至道场里面,命知枢密院事陈尧叟启封,先读帛上的字。真宗跪着敬听。乃是篆文,遂宣读道:

  赵受命,兴于宋,付于眷。居其器,守于正;世七七,九九定。共计二十一个字,幸而都还认得。读毕,真宗又向书跪拜,然后打开书卷看时,共分三幅,元色绢上,写着黄字,语句类似洪范又似《道德经》。第一幅上,大概说皇帝能以至孝至道绍世;第二幅告以清净简俭又治;第三幅即是国祚绵长的话。

  陈尧叟读毕,真宗跪受,仍用那黄帛裹好了书,贮于金匮之中。

  群臣又复至崇政殿称贺!真宗与辅臣,皆茹斋戒荤三日,遣官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大中祥苻元年,遍宴群臣,并赐京师大酺五日,改承天门为承天祥苻,遇有大礼,即命宰执近臣,兼领此职。

  陈尧叟、陈彭年、丁谓、杜镐等人,争先竞言苻瑞,附和经义。就中惟有杜镐,最是兴头,无意中一句话奏了全功,因此扬扬得意,自居首功。肚内的经书,又是烂熟的,便东涂西抹,做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大文章,说得有情有理,有凭有据,那天书竟像是他亲眼瞧着上帝颁发下来的一般。王钦若代他奏了上去,真宗重加赏赐,一时之间,传遍天下。人人都想富贵功名,到处去搜寻祥瑞,居然变成了一种风气。

  在这举国若狂的当儿,偏有个不识起倒的龙图阁待制,名唤孙奭,当面奏道:“天何言哉,岂有书也?”

  真宗只作没有听见,不去理他。孙奭碰了这一鼻头灰,嘿然退下,群臣都笑他不识时务。

  不到几日,宰相王旦又率了文武百官,诸军将校,官吏蕃夷,僧道耆老,二万三千二百余人,上表请真宗禅。真宗不便遽然答应,暂时留中,直待上表五次,方召权三司使丁谓问道:“经费可否敷裕?”

  丁谓答道:“臣早已筹备,可以绰绰有余。”

  真宗乃决计封禅,命翰林太常详定仪注,以王旦为大礼使,王钦若等为经度制置使;冯拯、陈尧叟分掌礼仪;丁谓计度粮草,不胜忙碌,足足筹备了好几个月;遂令王钦若作为前站,先去布置。钦若沿途注意祥瑞,行到乾封县,已经得了好几种了,如泰山醴泉现锡山苍龙出,一一上表奏闻。

  又有一个董木匠,山东人,名叫董祚,家住泰山脚下。这天出去做工,走至醴泉亭北,猛抬头见树林里面,拖出一幅黄帛,上面写着许多字,他便走到汴京,报告皇城使王居正。王居正便修书与王钦若,嘱他就近查看。钦若接了此信,如获异宝,星夜赶去调查,见黄帛上写着御名,知道又是天书,亲自上去捧了下来,交于中使,驰驿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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