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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秋千架上惊魂荡魄 芍药圃前蜜爱轻怜(2)


  料想光义今天不到这里来了,便放心大胆,拽起了八幅罗裙,露出了麦绿色盘金绣花裤儿,把腰中系的丝绦,紧了一紧,双手携住金银绞丝的绳索,两脚一蹬,早已蹲在紫檀踏板之上,但慢慢地把腰一拱,两脚一蹭,把踏板向前送出,那绳索就悠悠的向上荡。刘婉容顺势一蹭一送,接连不已,徐徐的紧急起来,那秋千也就渐渐的高将起来。初时不过离地一二尺远近,慢慢的高至三四尺,五六尺,竟高至一丈开外,那踏板抛起和架顶成了个平行线,好像身体在半空里荡着。那衣裳裙带,随风飘扬,映着一片斜阳,光辉灿烂,宛似洛水神妃,凌波仙子,在空中御风飞行,煞是好看。再加着三寸红菱,如春日初透的笋芽,瘦尖尖的,登在踏板之上,令人瞧着,愈觉销魂。

  光义立在那里,看到好处,不禁连连叹赏!正在称赞之际,那秋千更加打得迅速起来,其疾如同风雨,其高直上青云,忽听得“啊哟”一声,刘婉容双手一松,竟从上面直撞下来。你道刘婉容如何竟从上面撞下来呢?只因刘婉容许久没有打秋千了,今天打得高兴了,力气用得很足,时间经历过久,那秋千被她催动得如激箭一般,荡过秋千架的顶儿,差不多把刘婉容颠倒过来,脚底向天,头顶朝地了。

  刘婉容知道不好,要想收束时,哪里收束得来!不觉心里一阵眩晕,眼前一发黑,心中一模糊,双手一松,一个倒翻筋斗,从上面直撞下来。此时刘婉容的身体,被秋千荡得离地有二丈左右,这一撞下来的时候。光义早已瞧见,叫声“不好!”

  急忙之间,没有别法,只得拼命跑向前来,以手朝上一抱,巧巧的把刘婉容的身体抱个正着。只因撞下来的势儿过猛,光义被婉容的身体一震,立脚不牢,一屁股坐在地上,幸亏满地的绿草,如茵褥一般,铺得厚厚的,并不觉得痛苦。光义坐在草上,忙向怀中看那刘婉容时,只见她星眼半合,檀口紧闭,鬓乱钗堕,乌云披散,已惊得昏晕过去不知人事了。光义见她这般模样,又是可怜又是可爱!紧紧的抱定婉容的娇躯,将自己的脸儿,贴着她的粉颊,轻轻地呼唤。

  停了好半晌,那刘婉容方才渐渐醒来。初醒之时,还是娇喘不已,芳心跳动,躺在光义怀里,被他紧紧抱住,脸贴脸的厮偎着,不觉羞惭满面,慌忙要把光义推开,爬将起来;无奈受惊过甚,昏眩初醒,四肢无力,坐也坐不起来。

  光义趁势偎依着道:“好险呀!从这高处撞翻下来,把我急得神魂飞荡,只得舍命向前,将你抱住,总算皇天保佑,没有失误。但是受了这样大的惊恐,又是刚才醒了转来,那里有力气坐起,好在这苑中,除你我两个人以外,并无他人,你就睡在我怀内,将息一会,待力气恢复了,再起来罢。”

  说着,又紧靠着粉腮,低低问道:“不知道有哪里受了伤损么?如果有什么地方疼痛,须要早早说出,从速医治,万万不可耽误!”

  刘婉容见身体被光义抱着,只因实在没有气力,不得动弹,本来羞愧无地;如今听了光义一番说话,方才记起,自己从秋千架上直撞下来,幸得光义相救,才能保全性命,心中好生感激。又见光义对于自己,万种温存,千般怜惜,眼瞧着这样美貌少年,将身体搂抱、相偎相依,又是那样的恩深义重,轻怜蜜爱。人非草木,岂能无情?那一片芳心,早已把握不定了,怎禁得光义又百般兜搭!便也佯嗔薄怒,似拒非拒,任凭光义满身抚摸,亲颊接吻起来。虽然没有真个销魂,那一场轻薄,也就达于极点了。

  两人亲昵了大半日,刘婉容的气力方才复原。光义扶着她,慢慢坐起。

  原来,妇人女子的性情,最是偏执,要是心内不愿意,任凭如何趋承巴结,她总是冷冷淡淡的,一百个不瞅不睬。也不是势力所能加,威武所能屈的。惟有慢慢地用着深情,把她的芳心,挽回转来,使她知道这人是个温文尔雅,善于用情的,并非那粗暴强横,毫无情义的人可比,她的心肠便自然而然的改变过来了。及至心肠一经改变,她却死心塌地,一片深情,都用在这个人身上。从前冷冷的,现在变做一盆火一般了;当初淡淡的,如今便异常的亲昵了;那不瞅不睬的神情,也变作相怜相爱了。如果这样一来,她为着这个人,赴汤蹈火,粉身碎骨,都不推辞的。自古以来如文君的私奔、绿珠的坠楼,以及虞姬的自刎而亡、关盼盼的高楼独宿,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风流佳话。

  如今这刘婉容,屡次遇着光义,见他对于自己,万种温存,百般体贴,心中早已觉得光义这个人在妇女身上是很能用情的,便不知不觉有些喜爱他了。及至秋千架上直撞下来,在那性命攸关的当儿,又得光义奋力相救,感念着活命之恩,更加觉得光义是个有恩有义的人了。所以倒在光义怀中,一任他抚摸轻薄,丝毫没有却避的意思。况且那时,她方才苏醒转来,四肢无力,百体皆慵,就是要想却避,也动弹不得。男女偷情,最要紧的是第一次接近的时候,只要接近之后,两心相印,并无违忤,便可以势如破竹,绝不费力了。

  这时的光义与刘婉容,虽没有真个消魂,却已到了相亲相爱,双方默许的地步了。所以光义把婉容慢慢的扶着,坐将起来,婉容还觉得十分娇慵,仍旧将头枕在光义的肩上,徐徐的伸出两条玲珑玉琢的臂膊,把香云整理了一会,方叫光义扶她起立。光义听了,如奉着圣旨一般,急忙地双手捧着婉容,从地上立起。哪知婉容的气力,仍未恢复,一双金莲贴在地上,仍是站立不稳,如轻风弱柳一般,东摇西晃,势将倾跌。光义见了这个样子,急忙把她扶住道:“你刚才苏醒转来,尚难独自行走,还是我搀扶着送你回宫罢。”

  刘婉容听了,并不答言,只将头点了一点。光义便扶着婉容,慢慢的回至宫中。

  一群宫娥,见光义扶着婉容,喘吁吁的走将进来,不知什么缘故,一齐迎上前去,询问原因。光义道:“娘娘从秋千架上跌下地来,幸亏我打从那里经过,将她扶住方才无事,但已跌得昏晕过去,不省人事,此刻还是力倦身慵,不能动弹,你们快领着我,送往寝宫里面,扶她安睡,好好休养。”

  众宫娥听了,连连答应,有几个在前领导,有几个帮着光义搀扶着婉容,直入寝宫。光义好好的扶她在沉香床上睡下,随手取过一条龙凤绣衾,替婉容盖在身上;又将锦帐放下,方才嘱咐宫娥,好好的侍候着,不可无故惊动,待她将养了一宵,自然痊愈。

  宫娥们连声应诺。光义还不放心,又轻轻的揭开锦帐,看了一看,见婉容星眼微闭,玉体横陈,已是呼呼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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