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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东寇乘虚危社稷 北师返国靖烽烟(3)


  诸将见循兵退去,请裕追之。裕不应,大治水军,命孙处、沈田子二将,率众三千,自海道袭番禺。从皆谓海道艰远,得至为难,且分撤见力,非目前之急。裕曰:“大军十二月之交,定破妖贼,此时必先倾其巢穴,使彼走无所归,则可以歼尽丑类,免贻后日之忧,诸君特未见及此耳。”

  众皆称善。今且按下。

  且说徐道覆来攻江陵。江陵守将刘道规,裕之弟也。初闻贼逼京邑,遣其将檀道济率兵三千入援。至寻阳,为贼将苟林所破,引师退归。林遂乘胜伐江陵,兵势甚盛。又其时谯纵反于蜀,桓谦自秦归之,引蜀师来寇。苟林屯于江津,桓谦军于枝江,二寇交逼,遥相呼应。加以江陵士庶,多桓氏义旧,并怀二心。道规乃会将士告之曰:“桓谦今在近畿,闻人士颇怀去就之计。吾东来文武足以济事,若欲去者,本不相禁。”

  因夜开城门,达晓不闭。众感其诚,莫有叛者。襄阳太守鲁宗之,知江陵危急,率众来援。道规单骑迎入,遂以守城事委之,而自率诸将攻谦。或谏之曰:“今远出攻谦,胜未可必。苟林近在江津,伺人动静,若来攻城,宗之未必能固,脱有差跌,大事去矣。”

  道规曰:“诸君不识兵机耳。苟林庸才,无他奇计,以吾去未远,必不敢引兵向城。桓谦不虞吾至,攻之辄克。林闻谦败,则心胆俱破,岂暇得来?且宗之独守,何为不支数日?”

  于是率领兵马,水陆齐进,攻谦于枝江,谦果大败,单舸走,副将刘遵追斩之。还击荀林,林亦走,江陵得安。至是道覆率众三万,奄至破家。或传卢循以平京邑,遣道覆来为荆州刺史,江汉士民,无不畏惧,道规曰:“此未可纵之临城也。”

  于是筑垒于豫章口拒之。道覆屡攻不克。

  话分两头,裕治水军毕,以檀韶为前锋,击斩贼将范崇明于南陵。循惧,驰报道覆曰:“匆争江陵,且还拒裕。”

  于是道覆引军急还,与循军合。冬十二月,裕至雷池,贼众扬言不攻雷池,当乘流径向建康。裕谓诸将曰:“贼设此言,明日当来决战矣。吾军当严阵以待。”

  诘旦,果见贼舟蔽江而下,旗槍密布,金鼓震天,前后莫见舶舻之际。裕乃命步兵屯于西岸,先备火具,藏于岸侧,戒军士曰:“今日西风甚急,贼占上风,必泊西岸,可纵火烧之。”

  步兵领命而去。又令舟师悉出轻舰,分作数十队,列于东岸。船上各设大弓百张,戒之曰:“初则择利而战,进退自由。一闻中军鼓起,万众齐备,退者立斩。”

  众将毕奉令行事。将战,贼舟果尽泊西岸,官军若迎若拒,东逐西走,西逐东走,势若游龙。俄而贼阵中火焰冲起,裕命击之。鼓声大震,请将无不奋勇杀人,后面火势愈盛,楼船大半被烧。前面万弩齐发,中者贯胸,贼兵大溃。岸上忽竖招降旗一面,上书降者免死,于是贼兵得脱者,无不弃甲奔降。循与道覆见事急,遂收余兵东遁。

  先是裕挥众进战,所执麾竿忽折,幡沉于水,众皆失色。裕笑曰:“往年覆舟山之战,幡竿亦折,今者复然,贼必平矣。”

  至是果大捷,所获士卒刍粮无数。请将入贺,裕曰:“贼今败去,必还番禺。斯时番禺,谅已为孙处等所 矣。然孤军无援,恐不足以制之。”

  乃命胡藩、孟怀玉率轻军五千,尾而追之,务歼尽丑类而止。却说循与道覆率领残兵,星夜逃回番禺。那知孙处、沈因子二将,奉了刘裕的将令,已于十二月之交,引兵袭 其城,戮其亲党,严兵以待。循在路,不知其城已失,一到番禺,忙即整众入城。行至城下,见四门坚闭,城上遍插旌旗,一将全身披挂,立于城上,大喝曰:“卢循,汝巢穴已失,今来何为?”

  循大惊,问曰:“尔何人,敢 吾地?”

  城上将对曰:“我振武将军孙处也。奉太尉之命,倾尔巢穴,绝尔后路,尔尚不知死活耶!”

  循顾道覆曰:“此城若失,吾无容身之地矣,奈何?”

  道覆曰:“事急矣,乘其孤军无援,速攻之,可克也。”

  于是挥令贼众,四面攻击,城中亦四面拒之。相持二十余日,渐不能支。孙处谓田子曰:“救兵不至,矢石将竭,奈何?”

  因子曰:“风色已转西北,不出三日,救兵必至矣。”

  一日,忽闻城外炮声如雷,贼兵纷纷退去,遥望海口,一支人马,皆是官军旗号,在贼阵中左冲右突,贼兵抵死相敌。因子知救兵已至,遂留孙处守城,亲率兵众,前来助战。两路夹击,贼众大败,卢循狼狈逃去。道覆欲走始兴,众散被杀。战罢,方知来援者,乃胡藩、孟怀玉也,相见大喜。田子请二将入城,胡藩谓田子曰:“贼去未远,追之可获,君同孙将军,拥戢地方。我同盂将军,去擒贼徒便了。”

  说罢,分手而别。但未识官军追去,果能擒得贼徒否,且听下回分解。

  {慕客超虽无人君治国之道,乃能慷慨就戳,亦不可尽非。至临死以母相托,而敬宣能不负所言,亦人所难得。韩范以燕臣降裕,而能救合城性命,亦有可取。卢循剧贼,乘国家之急,恣其侵掠,又辅以道覆、罗氏,真是如虎生翼。无忌既败于前,刘毅复踵其后,非寄奴坚忍待之,料事如鉴,几于不可收拾。道覆智谋,迥出何、刘上,早能收而用之,亦一良性。惜其窜身于贼,卒至随贼而没也。罗氏妖妇,夫死而求婚卢循,已不足齿。一见正妻,遽焉仗剑杀之,凶悍尤出人意外。孟昶虽料事多中,而其才不如刘裕,乃自信太深,仰药先死,亦可谓智而愚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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