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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宋太祖统中原未能混一(2)


  帝曰:“河东逆命,所当问罪,若北朝不援,和约如故;不然,惟有战耳!”潘美等屡败北汉兵,北汉求救于辽,辽遣兵赴之,潘美等大败辽师,尽锐以攻北汉,北汉主出降。帝发太原,遂伐辽,辽将多降。辽耶律学古守燕,悉力御宋,不能支。辽主遣耶律休哥救燕,帝与辽将耶律莎大战于高梁河,沙败,将遁,休哥兵适至,与耶律斜轸分左右翼以进。刻战,帝大败,急乘驴车走免,自是辽好遂绝。太祖适子德昭,从帝攻太原,军中尝夜惊,不知帝所在。有谋立德昭者,帝不悦。及还,以北征不利,久不行太原之赏,德昭以为言。帝大怒曰:“待汝自为之,赏未晚也。”德照退而自刎。帝闻之惊悔,往抱其尸,哭曰:“痴儿何至此耶?”追封魏王。北汉既平,天下复归一统,惟契丹内据河北幽、蓟之地,宋师取之,屡败不能克复,天下非复汉唐之旧矣。

  赵普奉朝请者累年,卢多逊益毁之,谓普初无立上意,普郁郁不得志。会晋邸旧僚柴禹锡等告秦王廷美骄恣,将有阴谋窃发。帝疑以问普,普因言愿备枢轴,以察奸变,且自陈曰:“臣忝旧臣,为权幸所沮。”遂备道预闻昭宪太后顾命,及前朝上表等事。帝发金匮,得誓书,及览普前表,因召见,谓曰:“人谁无过,朕不待五十,已知四十九年之非矣。”乃拜普为司徒,兼侍中。初,昭宪太后遗命,太祖传位于帝,帝传廷美,美传太祖子德昭。及德昭不得其死,德芳相继夭殁,廷美始不自安。柴禹锡因上变以摇之。帝意不决,召赵普谕以太后遗旨。

  普对曰:“太祖已误,陛下岂容再误。”廷美遂得罪,卢多逊得贬窜,赵普复相,廷美竟以忧卒。帝长子无佐,少聪警,貌类帝,帝钟爱之。廷美迁房州,元佐尝力救。及廷美死,遂发狂疾。会重九,召诸王宴射苑中,元佐以新瘥不预。及诸王宴归,暮过元佐,元佐恚曰:“若等侍上宴,我独不预,是弃我也。”因发愤被酒,夜纵火焚其宫。帝大怒,废为庶人。赵普免相,以吕蒙正参知政事。初入朝堂。有朝士指之曰:“此子亦参政耶?”蒙正佯为不闻而过之。同列不能平,诘其姓名,蒙正遽止之曰:“若一知其姓名,恐一时不能忘情,不若弗知之为愈。”时人服其量。夏州李继迁作乱,契丹封继迁为夏王,后鼎立为夏国。详见下回。

  帝在位日久,储贰未立,寇准自凤翔召还,入见,帝曰:“朕诸子孰可付神器者?”准对曰:“知子莫若父,惟陛下择所以副天下望者。”帝曰:“寿王可乎?”准曰:“圣虑既以为可,愿即决定。”于是立寿王元保为太子,更名恒,以寇准参知政事,以吕端平章事。初,帝欲相端,或曰:“端为人胡涂。”帝曰:“端小事胡涂,大事不胡涂。”决意用之。帝不豫,宣政使王继恩忌太子英明,阴与参知政事李昌龄、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勋等谋立故太子楚王元佐。宰相吕端问疾禁中,见太子不在旁,疑有变,乃以笏书大“渐”字,令亲密吏趋召太子入侍。帝在位二十三年崩,寿五十九岁。皇后令继恩召端议所立,端知有变,即绐继恩,使入书阁锁之。亟入宫,后问端曰:“宫车已晏驾,立嗣以长顺也,今将何如?”端曰:“先帝立太子,正为今日,今始弃天下,岂可遽违命,有异议耶。”

  后默然,乃奉太子即位。太宗仁恕恭俭,爱民下土,性无他好,惟喜读书,而李日方、吕蒙正、张齐贤、吕端、寇准、李沆、向敏中等,相继登用,足称守成之令主。然而金匮渝盟,背母负兄,一弟二侄,俱不得其死,后世不能无憾。太子既立,是为真宗,垂帘引见群臣,吕端平立殿下不拜,请卷帘,升殿审视,然后降阶,率群臣拜焉。及吕端以疾免,以寇准平章事。

  初,夏李继迁作乱,叛服不常。其降也,赐姓名为赵保吉。

  时赵保吉死,子德明立,曹玮上书:“继迁擅据河南北二十年,今出其不意,擒德明送关下。复河西为郡县,此其时也。帝以恩致德明,下诏招抚之。德明使中国有西顾之忧,若乘其国危子弱,不即捕灭,后复强盛,不可制矣。愿假臣精兵。”寇准不发,饮笑自若。帝闻之大骇,以问准,准对曰:“陛下欲了此,不过五日,愿驾幸澶州。”帝降于辽。辽册立德明为西平王,辽主隆绪大举入寇,边事告急,一夕五至,中外震惧。寇难之,欲还内,准请母还,而速议行,毕士安力劝,帝如准所请。王钦若,临江人,请帝幸金陵;陈尧叟,阆州人,请帝幸成都。准曰:“陛下神武,将臣协和,大驾亲征,敌当自遁。

  不然,出奇以扰其谋,坚守以老其师,我得胜算矣。若弃宗庙幸他方,示之以弱,敌乘势深入,天下可复保耶!”帝乃决策幸澶州,二人由是怨准。帝废京师,准以钦若多智,惧其妄有关说,疑沮大事,出钦若知天雄军。契丹至城下,钦若束手无策,闭门修斋诵经而已。帝次于澶州,契丹大将萧挞览出视地形。宋威武军头张环守牀子弩发矢射死萧挞览,契丹主大惧,欲引去。而宋师数十万方至,帝至澶州南城,望见契丹军势甚盛,群臣请驻跸。寇准固请车驾渡河,远近望见御盖,诸军皆踊跃呼万岁,声闻数十里。契丹益惧,遣骑薄城,高琼击败之。

  契丹大惧请和。准欲击之,帝方厌兵,曰:“吾不忍生灵重困,姑听其和可也。”契丹遣使持书来请盟,宋遣曹利用如契丹军,议岁币。帝曰:“必不得已,虽百万亦可。”准闻之,召利用至帏幄,谓曰:“虽有敕旨,汝所许过三十万,吾斩汝矣。”

  利用竟以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定和议,南朝为兄,北朝为弟,交誓约。各解兵归,自是南北弭兵,寇准之力也。

  帝待寇准甚厚,王钦若深嫉之。一日会朝,准先退,帝目送之。钦若进曰:“陛下敬准,为其有社稷功耶?”帝曰:“然。”钦若曰:“城下之盟,春秋耻之,澶渊之举是也。陛下闻博乎?博者输钱欲尽,乃罄其所有出之,谓之孤注。陛下乃寇准之孤注也。”帝由是顾准浸衰,竟罢相,出知陕州。以王旦平章事,帝深以澶渊城下之盟为辱,居常怏怏。王钦若度帝厌兵,因谬进曰:“陛下以兵取幽蓟,乃可涤耻。”帝曰:“河北生灵始免兵革,朕安忍为此?可思其次。”钦若曰:“惟封禅可以镇服四海,夸示外国,然自古封禅,当得天瑞,然后可。天瑞安可必得?前代盖有以力为之者,惟人主深信而崇奉之,以明示天下,则与天瑞无异也。”帝沉思曰:“王旦得无不可乎?”钦若曰:“臣谕以圣意,宜无不可。”乘间为旦言,旦勉强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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