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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二百年曹操起汉室三分(1)


  词曰:
  飒飒西风渭水,萧萧落叶长安。英雄回首北邙山,虎斗龙争过眼。
  闲看灞桥烟柳,凄凉露冷风寒。断蝉声里倚阑干,不觉斜阳又晚。

  却说东汉光武崩,太子庄立,是为明帝。立马援之女贵人马氏为皇后。后好读书,尚谦肃,为汉室贤后。明帝幸辟雍,行大射礼。又行养老礼,以李躬为三老,桓荣为五更,礼毕,引桓荣及弟子升堂,上自为辩说,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之人环桥而观,听者盖亿万计。诣孔子室,亲御讲堂,命皇太子诸王说经,匈奴亦遣子入学。帝闻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至天竺,求其道,得其书。及沙门以来,一时王公贵人,独帝弟楚王英最先好之。英,光武第六子也,后以谋反自杀,穷治党羽至数千人。耿秉数请击匈奴,帝从之,令秉与窦固等分道并出,伐匈奴,固独有功。固使假司马班超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超行至鄯善,鄯善王广奉诏,礼敬甚备,后忽懈怠,超谓其官属曰:“此必有北虏使来,明者睹于未萌,况已着耶?”

  乃会其吏士三十六人,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因夜以攻虏使营,斩其使及从者三十级,余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召鄯善王广以虏首示之,一国震怖,广叩首愿属汉无二心,遂纳子为质。还白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上以超为军司马,令叙前功。固复使超使于寘,其王广德降,于是诸国皆遣子人侍。西域与汉绝六十五载,至是复通焉。窦固、耿秉击西域,平车师,复奏置西域都尉,及戊己校尉。益州刺吏朱黼,宣示汉威,德怀远夷,自汶山以西,前代所未至,正朔所未加,白狼、盘木等百余国,皆举首称臣奉贡,白狼王唐菆作诗三章,歌颂汉德,黼使译而献之。明帝遵奉建武制度,无所变更,后妃之家不得封侯与政。馆陶公主为子求郎,而不许,乃赐钱十万,谓群臣曰,“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苟非其人,则民受其殃,何可滥也。”是以吏得其人,民乐其业,远近畏服,户口滋殖焉。在位十三年崩,太子煜立,是为章帝。

  章帝继明帝察之后,承之以宽大,奉承太后,尽心孝道,轻傜薄赋,与民休息,体之以忠恕,文之以礼乐;谓之慈祥长者,为东汉贤君,不亦宜乎!然因窦后之谮而废太子,知后兄窦宪之恶,而不能罪,所少年略近优柔耳。在位十三年崩,太子肇立,是为和帝。

  和帝年方十岁,窦太后临朝,窦宪当权用事。都乡侯刘畅,齐虎王刘演之孙也,来吊国忧,太后数召见之。窦宪惧畅分宫省之礼,遣客杀之,而归罪于畅弟刚。尚书韩棱以为贼在京师,不宜舍近求远。何敞请独奏案之,具得其实。太后怒,窦宪惧诛,因自求北击匈奴以赎罪。时北匈奴饥乱,太后从之。

  窦宪将行,公卿诣朝堂,上书谏,以为匈奴不犯边塞,无故劳师远伐,损费国用,非社稷计。袁安、任隗免冠固争,前后十上章,众皆危惧。安、隗正色自若。太后终听宪言,遣窦宪、耿秉将精兵万余,与北单于战于稽落山,大破之,降者前后八十一部,二十余万人。宪秉出塞三千余里,登燕然山,命中护军班固刻石勒功,纪汉威德而还。窦宪以北匈奴微弱,遂欲灭之,遣耿夔、任尚围于金微山,大破之,出塞五千余里而还,自汉出师所未尝至也。窦宪既立大功,威名益盛,父子兄弟充满朝廷,专权谋逆。帝以朝臣上下莫不附宪,独中常侍郑众谨敏有心机,遂与众定计诛宪。帝以太后故,不欲明诛宪,迫令自杀;班周似宪之宾客收捕,死狱中。固尝着《汉书》,尚未就。诏固女弟曹寿之妻昭踵而成之,所谓曹大家也。

  初,梁贵人为窦后所谮,废死,宫省事秘,莫有知帝为深氏出者。及至窦太后崩,舞阴公主子梁邑奏记三府太尉张酺言状,帝感动良久,会贵人姊上书自讼,乃知贵人枉死之状。三公请贬窦太后尊号,不宜合葬先帝。帝手诏曰:“窦氏虽不遵法度,而太后常自减损,朕奉事十年,深惟大义。《礼》曰:臣子无贬尊上之文。恩不忍离,义不忍亏,其勿复议。”乃追尊母梁贵人为皇太后,封梁竦子三人为侯,竦之孙商二女俱为后梁氏自此盛矣。立邓禹女孙贵人邓氏为皇后,后性孝友,好读书,选入宫为贵人,恭肃小心,动有法度,虽宫人隶役,皆加恩惜,帝深嘉之。及为皇后,俭约谦逊,帝每欲官爵邓氏,后辄哀请退让,故兄骘终帝之世,不过中郎将。孝和幼冲即位,年十四岁,即能诛锄窦宪,自是大柄在手,威权不失。尊信儒术,友爱兄弟,优礼贤者,克纳嘉言,四夷希侵,中国绥靖,方之章帝,实为过之。在位十七年崩。长子有痼疾,少于隆始生百余日,迎立为太子,即位,是为殇帝。邓太后临朝,帝在位一年崩,太后迎立清河王庆之子佑入即位,是为安帝,太后犹临朝。夏旱,太后亲录囚徒。洛阳有囚,实未杀人,而被拷,自诬服,羸困与见,畏吏不敢言,将去,举头若欲自诉。太后呼还,问状,具得枉实,即收令抵罪。行未还宫,澍雨大降。

  立贵人阎氏为皇后。皇太后邓氏崩,帝始亲政。

  帝少称聪颖,故邓太后迎之。及长,多不德,不当太后意,故久不还政。时中常侍樊丰、刘安、陈达,及帝乳母王圣、圣女伯荣,煽动内外,竟为侈虐,出入宫掖,互通奸贿。司徒杨震上书切谏,帝不听,封王圣为野王君,太子保为济阴王。帝南巡,崩于叶,在位十九年。阎后与阎显等谋。济阴王保在内,恐公卿立之,乃伪云帝疾甚,徒御卧车驰归,四日至洛阳,乃发丧。阎后临朝,欲久专权,贪立幼子,与阎显等定策禁中,迎济北惠王子北乡侯懿为嗣,即皇帝位。济阴王保以废黜不得上殿,亲临梓宫,悲号不食,内外群臣莫不哀之。

  北乡侯懿立数月而崩,中常侍孙程、王康等十九人聚谋于阳德殿,迎故太子济阴王保即皇帝位,是为顺帝。时年十二,收阎显下狱诛之,迁太后于离宫,封孙程等皆为列侯,是为十九侯。帝朝太后于东宫,皇太后阎氏崩。帝生母李氏葬城北,帝初不知,至是左右白之,感悟悲泣,亲到葬所,更以礼殡葬恭陵北。帝征用处士樊英、杨厚等,天下想望其丰彩。又李固、黄琼相继登用,虞栩、左雄直言时闻。立梁商之女梁贵人为后,虽以德进,梁商颇贤。商卒,而商之子梁异专权,实自此始。帝德十九之立己,而又恨阉宦之弄权,虽无甚失德,汉祚实由是而衰矣。帝遣杜乔、张纲等,分生州郡,表贤良,除贪污。乔等各之部,张纲独埋其车轮于洛阳都亭,曰:“豺狼当道,安问狐狸?”

  遂劾奏大将军梁冀及其弟河南尹梁不疑无君之心十五事,京师震悚。帝虽知纲言直,而不能用。梁冀恨张纲,思有以中伤之。

  时广陵贼张婴寇乱扬、徐间,积十余年,二千石不能制,冀乃以纲为广陵太守。前二千石率多求兵马自卫,纲独单车就职,既到,径诣娶垒门。婴大惊,遂走闭垒。纲于门外罢遣吏兵,只留所亲者十余人,以书谕婴,请与相见。婴见纲至诚,乃出拜谒,延置上座。纲谕之曰:“前二千石多肆贪暴,故致公等怀愤相聚,二千石信有罪矣。然公等所为,亦非义也。今主上仁圣,欲以文德服叛人,故遣太守来,今诚转祸为福之时也。”婴闻,泣下曰:“荒裔愚民,不能自通朝廷,不堪侵枉,乃相聚偷生,若鱼游釜中,知不可久。今闻明府之言,乃婴等更生之辰也。”乃辞还营。明日,率所部万余人归降。纲单车入婴垒,置酒为乐,散遣部众,南州安然。论功当封,冀遏之。纲在部一岁卒,婴等五百人,为之制服行丧,送到犍为,负土成坟而去。帝在位十九年崩,太子炳立,时方二岁,梁太后临朝,是为冲帝,在们一年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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