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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回 易钗而弁荡妇迷人 浪哭淫啼昏君中毒(1)


  却说大窦对小窦说道:“妹子,你可知道么?万岁他为的什么事情,才薄待我们的?唯一的目标,恐怕我们有什么不端的行为罢了。如今再不想出一个法子补救补救,说不定还不知失败到什么地位呢?我想万岁既听那魏老儿的话,暗地里一定要提防我们的,倒不如想出一个疑兵之计来骗骗他,能够上了我们的圈套,那就好办了。”

  小窦问道:“依你说,怎样办呢?”

  她笑道:“用不着你尽来追问,我自有道理。”

  小窦笑道:“秘密事儿,你不先来告诉我,万一弄出破绽来,反为不美。”

  大窦笑道:“要想坚固我们原有的宠幸,非要教化儿改扮一个男人,随我一同到万岁那里去探探他的究竟。如果是不疑惑,他必然又是一个样子了。”

  小窦拍手笑道:“这样去探究竟,倒是别出心裁呢。化儿不知她肯去不肯去呢!”

  话犹未了,化儿和能儿手牵手儿走了进来,见大窦坐在这里,连忙一齐过来见礼。小窦掩口笑道:“看不出他们俩倒十分恩爱哩。外面看起来像一对姐妹花,其实内里却是一雌一雄,永远不会被人家看破的。”

  化儿笑道:“娘娘不要来寻我的开心吧!”

  能儿扭扭捏捏地走到大窦的面前,慢展宫袖,做了一个万福,轻启朱唇,直着喉咙说道:“娘娘在上,奴婢有礼了。”

  大小两窦不禁掩口失笑。化儿忙道:“现在的成绩如何?”

  大窦满口夸赞道:“很好很好!严师出好徒,没有这个玲珑的先生,哪里有这个出色的学生呢?”

  小窦道:“哪里是这样的说,她教授这个学生,却是在夜里教授的多,所以能儿才有这样的进步的。”

  化儿闪着星眼,向小窦下死力一瞅,笑道:“娘娘不要这样的没良心,我们不过是个奴婢,怎敢硬夺娘娘的一碗菜呢?我不过替娘娘做一个开路的先锋罢了。”

  大窦笑道:“你听见么?她这两句话,分明是埋怨你独占一碗,不肯稍分一些肥料与她,你可明白些,总要看破一点才好。”

  小窦满脸绯红,低头笑道:“颇耐这个蹄子专门来造谣言,还亏你去听她的话呢!我要是个刻薄的,老实说,我前天还教他到濯龙园里去,与你解渴么?”

  大窦听她这话,不禁满面桃花,忙向她啐道:“狗口没象牙,不怕秽了嘴么?好端端地又将我拉到混水去做什么呢?”

  小窦咬着樱唇笑道:“罢呀!不要来装腔作势的了,现在有个铁证在此地。”

  她还未说完,能儿凑趣说道:“不要说罢,你们两个人的花样真没有她多。”

  小窦赶着问道:“前天共做出几个花样呀?”

  能儿将手一竖,说道:“六个。”

  化儿笑得前俯后仰地问道:“做六个花样,是什么名目?”

  能儿笑道:“什么老汉推车咧,喜鹊跳寒梅咧,鳌鱼翻身咧,还有几个我记不得了。”

  他数莲花落似地说了半天,把个小窦笑得花枝招展,捧心呼痛。

  停了片晌,忍住笑向大窦说道:“到底是姐姐的本领大,现在还有什么话可以掩饰呢?”

  大窦也笑道:“不错,我的花样是不少,但是绝不像你们成日成夜地缠着,一个人究竟能有多大的精神,万一弄出病来,那才没法子咧。”

  小窦笑道:“这话也不需要你说,我们自然有数,至多每夜不过演一回,万不会像你这样穷凶极恶地钉上五六次,什么人不疲倦呢?”

  大窦笑道:“我扯和下来,还是不及你们来得多咧。”

  能儿笑道:“你们休要这样的争论不休,都怪我不好。”

  化儿笑道:“这话不是天外奇谈么,我们争论与你有什么相干呢?”

  他笑道:“我要是有分身法,每人教你们得着一个,岂不是没有话说了吗?”

  三人听他这话,一齐向他啐道:“谁稀罕你这个宝货呢?没有你,我们难道就不过日子了么?”

  能儿笑道:“虽然是不稀罕,可是每夜就要例行公事。”

  化儿笑道:“你不用快活了,谨防着你的小性命靠不住。”

  能儿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地说道:“不要紧,不要紧!无需你替我担忧。自古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就是登时死了,都是情愿的。”

  大窦向化儿笑道:“我今天有一件事,要烦你做一下子,不知你肯么?”

  化儿笑道:“娘娘这是什么话,无论什么事情,委到我,还能不去么?”

  大窦笑道:“现在万岁待我们,已不像从前那样的宠幸了,我们急急要想出一个妙策来去笼络他呢。听说现在万岁就要搜宫,这个消息不知你晓得么?”

  化儿听说这话,不禁吃惊问道:“果真有这样的事么?”

  大窦正色说道:“这事与我们有绝大的关系,怎好来骗你呢?”

  化儿呆了半晌,不禁说道:“如果搜查起来。”

  她说到这里,用手指着能儿说道:“将这个冤家安放在什么地方呢?”

  大窦笑道:“正是啊!”

  能儿不禁矮了半截,向大窦央告道:“千万要请娘娘救一救我的性命。”

  她微微地向他一笑,然后说道:“你不要害怕,我早有道理,不教你受罪就是了。”

  化儿正色对她说道:“娘娘不要作耍,总要想出一个万全的方法来,将他安放好了才没有岔子。万一露出马脚,你、我们还想活么?”

  大窦笑道:“这倒不必,我今天与你一同到坤宁宫里去探探他的形色,再定行止。万一他认真要搜宫,我早就预备一个地方了。”

  她道:“莫非是暴室么?”

  她摇首说道:“不是不是。”

  她又道:“除却暴室,宫中再也没有第二处秘密之所了。”

  大窦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如果要搜,还不是一概搜查么?这暴室里怎能得免呢。最好的秘密地方,就是濯龙园里假山石下的绿室里为最好。要是将他摆在里面,恐怕大罗神仙也难知道哩。”

  化儿拍手笑道:“亏你想得出这个地方,真是再秘密没有了。”

  小窦笑道:“偏是你们晓得,我虽然是到濯龙园里去过了不少次数,可是这个绿室,我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大窦笑道:“你哪里知道?这绿室是老王爷当年到濯龙园里去游玩,那时正当三月天气,进了园门,瞥见一人,身身二丈以外,形如笆斗,眼似铜铃,五色花斑脸,朝着老王爷发笑。

  老王爷为他一吓,将濯龙园封起来,不准一个人进园去游览。

  后来请了一个西域的高僧,到园中作法捉怪。他便到园中仔细地四下里一打量,便教老王爷在假山肚里起一座小房子,给他住。老王爷问是个什么怪物,那西域的和尚连说:“不是,它就是青草神,因为路过濯龙园,想讨万岁封赠的。如今造这房子,还恐它再来时,我有符录贴在这门上,它见了,自然就会进去了。它一进去,可算千年万载再也不会出来了。”

  老王爷当时就命动工,在假山脚下造了一座房子。

  那和尚就用朱砂画了两道符,十字交叉贴在门上。他对老王爷说:“如果这门上的符破了,那草头神就吸进去了。”

  老王爷深信不疑。谁知到了现在,那门上的符,分毫未动。我想哪里什么草头神、花头鬼呢,这不过是老王爷一时眼花,或是疑心被那个和尚骗了罢。

  万岁爷如果真地搜查起来,我们预先将能儿送到那里支。他们见门上符录破了,不要说搜查了,只怕连进去还不敢进去呢。

  到那时,我们不妨托内侍到外边多寻几个漂亮的来,将他们放在里面,人不知,鬼不觉的,要怎么,便怎么,你道如何?”

  化儿与小窦听她这番话,无不道好。化儿说道:“这计不独不会被他觑破,而且可以长久快活下去呢。”

  大窦便对化儿说道:“现在的辰光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去罢,万岁爷也就要退朝了。你赶紧先去装扮起来,随我一同前去。”

  化儿笑道:“去便去,又要装扮着甚么呢?”

  大窦笑道:“原是我说错了,我是教你去改扮的。”

  化儿吃惊问道:“又教我改扮什么人呢?”

  她笑道:“你去改扮一个男子。”

  化儿笑道:“这可不是奇怪么?好端端地又教我改扮什么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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