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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黏没喝京西大战(1)


  却说宋军杀败金兵,见兀朮走远,亦不追赶,掠得辎重马匹无算,降其番汉兵五千余人。是时宗泽已令人打探刘衍等得胜消息,预备下赏功簿册,迎候诸将。宗泽正与众僚属在府中相庆,忽报刘衍等回,泽令召入。刘衍、何贤、郭俊民进见毕,具说杀退金兵之事。泽大喜,遂录诸将功绩于簿,以候申奏。

  计点将校,惟有郑州一路刘达持兵保护河梁未到,其余军士各依次犒赏。泽下令设大筵席款待诸将。

  正饮间,忽哨马报:“黏没喝军自云中下太行,以攻河南,近日被岳统制杀败,不敢向河南,从怀州来,进据西京,沿路胡兵不绝,闻说指日要来取东京,留守作急定夺。”

  泽与众议欲分兵救之。刘衍曰:“贼势浩大,难以遽战。今既攻掳西京,兀朮闻知,竟有合后之势。若再以重兵救应,则东京势孤,非长策。莫若待其众疲粮竭,进退莫得,乘虚而捣之,则一战可以成功。”

  阎中立曰:“刘主将之言非也。今西京有烧眉之急,东京有唇亡则齿寒之势,兵法云:十则围之,倍则战之。今黏没喝之众虽称号万,其实不过数千。况又千里远来,亦极疲劳矣。我兵操练日久,藏锋养锐,正当急击勿失可也。若避而不与之战,倘兀朮复来,则何以御之?中立自归留守,未曾立得寸箭之功,今日愿假吾壮兵一万,往救西京。如不胜,甘受罪戮。”

  泽曰:“刘衍之论见理亦明,若此去有失,吾军定休矣。”

  阎中立曰:“胡虏自来送死,尚不能胜,要作何用!”

  坚志请行。泽只得付兵一万与之,又拨郭俊民、李景良相助。三人拜辞,领军而去。宗泽寻思,只恐阎中立有失,又唤何贤曰:“京西四十里有一地名小鹫岭,左右山僻小足可屯军,汝将五千军在此埋伏,遇急可引兵救之。”

  宗泽又思何贤一支军难以成事,又唤张撝吩咐曰:“你将本部人马抄出京西背后屯扎,倘金兵来,尔可迎之,接应阎中立。”

  张撝拜辞而去。宗泽分拨已毕,下令军中整饰器具,预备胡虏临城。

  却说阎中立与郭俊民、李景良等部兵望京西进发,遣人打探黏没喝消息从何路来。哨马回报,金兵由京西左道出石鼓寨而来。阎中立曰:“兵贵神速,乘众军锐气前进,勿被敌人制于我也。”

  郭俊民曰:“金兵势大,主将宜靠水草为营,见机而动,可保无虞。”

  阎中立不依其说,长驱直进。众将佐谏阻不听,只得引兵随助。行五十里,远遥望见胡兵摇旗吶喊,金鼓之声震动天地。中立正待摆开阵势交锋,见一员金将熊腰猿臂,铁脸黄须,手执牙棍,乃骁骑王策也。一匹马早近面前,更不打话,舞棍直奔中立。中立绰刀来迎,两马相交,战数十合。胡兵报入中军,黏没喝驱动大队人马,放出二十座拐子马。

  其拐子马不避刀箭,一直冲上来,四下金兵漫山塞野而进。胡兵从拐子马座上长枪利刀一直搠来,宋军莫能抵敌,望后一拥退走。拐子马已将宋阵中军分为两截,众兵各不相顾,部曲大乱。阎中立见势不利,急待勒马杀出,见满野尽是胡兵,重重迭迭,中立围在垓心。王策传令休教走了宋将。中立只得死战。

  四下箭如雨落,中立用刀拨之,左颊已着两箭,右肋又被伤一枪,自料不能得脱,仰天叹曰:“吾负宗留守之仁也!”

  遂拔所佩剑自刎而死。

  郭俊民统领败兵正将杀出,忽后面喊声大震,又围绕上来,见四下胡兵,无计得脱。黏没喝教虏骑大叫:“宋将快降,饶汝一死!”

  郭俊民下马扎枪高呼曰:“势穷力迫,情愿投降。”

  众胡兵近前将郭俊民拿了,尽降其众。李景良率部下三千骑从僻路走去。黏没喝见宋兵战败,与王策乘势追袭。王策曰:“宗留守足智多谋,恐有埋伏。”

  黏没喝曰:“可分前后队而进,庶知救应。”

  王策即分人马一万在后,黏没喝部金兵二万前赶。众胡兵赶至三十余里,前面一队军到,乃张撝也。骤马横刀,抵住黏没喝交锋。战不数合,黏没喝勒回马便走。张撝引军赶来,欲复报仇。赶到十五里,忽山坡后金鼓竞鸣,两彪军截出,上首大将兀朮,下首副将黏没朵。原来兀朮屯兵滑州,听得哨马报黏没喝据京西,与宋兵交战,同黏没朵抄出东京背后,是日正遇本处兵与宋将对敌,二骑将张撝围住垓心。

  张撝死战不得脱,折兵大半。正危急之间,正北喊声大起,一彪军杀来,乃是何贤也。与张撝夹攻兀朮。两处酣战间,王策、黏没喝催回人马并来。贤曰:“贼众寡不敌,请少避之。”

  撝曰:“避而偷生,何面目见宗公!”

  乃奋呼力斗,不提防黏没朵一箭射来,正中其马膛,将撝掀于地下,兀朮一枪早刺透咽喉。

  何贤见张撝已死,杀开血路而走。

  兀朮合兵一处,亦不来追赶。

  何贤引败残军马奔回东京,来见宗留守,具说:“阎中立贪战,被胡兵围逼自杀,郭俊民势穷以所部投降,李景良逃走,张撝力战而死。我等特来请罪。”

  宗泽曰:“此予无远虑之过也,与汝等何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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