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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据邺城四方响应 平洛邑百尔归诚(2)


  斛律金曰:“是吾子斛律光,不在军数,私自来战。”

  王曰:“真虎子也。”

  召而劳之。兆败归,对慕容绍宗抚膺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

  即欲轻骑西走,绍宗反旗鸣角,收散卒,成军而去。于是兆还晋阳,仲远奔东都,度律劝天光且归洛阳。

  斛斯椿见三路兵败,贺拔胜已降于欢,心益自危,谓都督贾显度、贾显智曰:“尔朱亡在旦夕,吾等尚为之用。欢若至京,罪吾等以逆党,将何以辩?今不先执尔朱氏,吾属死无类矣。”

  乃夜于桑下共相盟约,倍道先还。

  世隆自度律去后,不见报捷,日夜忧疑。一日,昼寝于中堂,其妻偶出,忽见一人持其首去,大声惊喊。世隆亦大呼而起,曰:“还吾头来!”

  盖世隆梦中亦见一人斩其首去,谓其妻曰:“吾祸不久矣。”

  及闻败,夫妇相对而泣。尔朱彦伯欲自将兵守河桥,世隆不从,乃使外兵参军杨叔渊驰赴北中城,简阅败众,以次纳之。椿等夜至,门已闭,大呼求入。叔渊立城上谓椿曰:“吾奉大王命来此镇守,东来败兵不许胡乱收纳,须俟明日简阅,然后放入。”

  椿乃诡说叔渊曰:“天光部下皆是西人,闻欲大掠洛邑,迁驾长安。宜先纳我,以为之备。”

  叔渊信之,开门放入。椿手斩叔渊,引兵据河桥,尽杀尔朱氏之党。度律、天光闻椿叛,欲进攻之,会大雨昼夜不止,士马疲顿,弓矢胶解不可用,遂西走,至灅波津,兵尽散,为人所擒。椿使行台长孙稚诣洛阳奏状,别使贾显智、张欢帅轻骑一千,掩袭世隆。斯时京中因大雨连日,不知外信。二人至,遂围世隆之第,执之内寝,囚其全家。长孙稚于神虎门启陈:“高欢义功既振,请诛尔朱一族。”

  时彦伯在禁直,节闵帝使人报之,彦伯狼狈出,出遇兵被执,与世隆俱斩于阊阖门外。送首于欢,度律、天光一并解去。帝使中书舍人卢辩劳欢于邺。欢使之见中兴帝,辩曰:“吾奉诏劳王,不闻又有天子。中兴正位洛阳,吾当见之,今则未可也。”

  言辞侃侃,欢不能夺,乃听使还。前此,天光东下,欲与侯莫陈悦俱东,留其弟尔朱显智镇守关中。贺拔岳知天光必败,欲留悦,共图显智,以应高王。计未得,宇文泰谓岳曰:“今天光尚近,悦未敢贰心,以此告之,恐其惊疑。然悦虽为主将,不能制物,若先说其众,必人有留心。悦进失尔朱之期,退恐人情变动,乘此说悦,事无不遂。”

  岳大喜,即令泰入悦军说之。悦止不行,及天光败,岳遂与悦共袭长安。泰帅轻骑为前驱,显智弃城走,追至华阴,擒而杀之。高王得报,以岳为关西大行台,岳即以泰为行台左丞,事无巨细皆委之。

  再说尔朱仲远败,不敢归徐州,南奔梁。帐下都督乔宁、张子期中道弃之,诣邺城降。高王责之曰:“汝事仲远,擅其营利,盟契百重,许同死生。仲远徐州作逆,汝为戎首。今仲远南走,汝复叛之。事天子则不忠,事仲远则无信。犬马尚识饲之者,汝曾犬马之不若。”

  遂斩之。世隆有弟尔朱弼,为青州刺史,见世隆死,门户败,恐下叛之,累次与左右割臂为盟。帐下亲将冯绍隆说以割臂未足为诚,宜割心前之血以盟大众。弼从之。大集部下,披胸欲割,绍隆因刺杀之,送首高王。自是万仁、仲远虽未伏诛,而尔朱宗族已尽矣。四月辛巳,高王命尉景守邺,率诸将引兵向洛,奉中兴帝至邙山。

  先使仆射魏兰根慰谕洛邑,且观节闵帝之为人。盖欢以中兴帝元朗宗派疏远,欲复奉节闵,故令兰根观之。兰根回报以帝神采高明,恐后难制。高乾兄弟及黄门侍郎崔棱亦力劝高王废之。于是召集百官,问所宜立。太仆綦母隽盛称节闵帝贤明,宜主社稷。欢尚未决, 作色曰:“若说贤明,自可待我高王徐登大位。广陵既为逆党所立,何得犹为天子?若从隽言,王师何名义举?”

  欢遂遣先往,幽节闵于从训佛寺。斛斯椿谓贺拔胜曰:“今天下事在吾与君耳。若不先制人,将为人所制。高欢初至,图之不难。”

  胜曰:“彼方有功,于时害之不祥。数夜在军中与欢同宿,备序往昔之怀,兼荷兄意甚厚,何可自生反复?”

  椿乃止。欢入洛,以汝南王悦为高祖之子,欲立之,闻其狂暴无常,乃已。时诸王皆惧祸逃匿,有平阳王修者,于宗室中近而贤,欢欲立之,但匿于田舍,莫知其处,乃使斛斯椿求之。椿知散骑侍郎王思政与王亲匿,问以王所在。思政曰:“须知来意。”

  椿曰:“欲立为天子耳。”

  思政乃言其处,与椿往见之。时王独坐一室,凭几看书。忽见王思政进来,未及交言,低头下拜,斛斯椿随人,亦下拜。王扶起道。“二卿何故如此?”

  思政陈欢迎立之意,王闻之色变,谓思政曰:“得毋卖我乎?”

  曰:“否。”

  曰:“敢保之乎?”

  曰:“变态百端,何可保也?”

  王心疑惧,不遽诺。椿曰:“王勿疑,臣先回,少顷便来迎驾也。”

  遂驰马而去。但未识椿回报后,高王果来迎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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