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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战丹谷阵亡伯凤 缩黄河天破洛阳(2)


  策马竟渡,大众尽济。忽焉狂风又起,黄沙蔽地,大雾遮天,日黑如夜。兵至洛阳,城中全不及觉,遂入城,兵围大内,擂鼓呐喊。天忽开朗,宿卫人始知敌至,仓猝之际,枪不及持,箭不得发。见杀伤数人,遂皆散走。

  时帝在宣政殿,正忧丹谷失守,与群臣商议拒敌之策,欲自帅军讨之。

  华阳王鸷曰:“黄河阻隔,兆安得渡?帝不必轻出。”

  忽闻外面喊声如沸,遣侍者出视,无一回报。帝知有变,自带内侍数人,步出云龙门观望,见城阳策马从御街过,连呼数声不应,回头一看而去。急欲退步,贼骑已至,执帝送至永宁寺,锁于楼上。帝失头巾寒甚,就人求之,人莫之与。兆入宫纵兵大掠,搜获临淮王彧、范阳王诲、青州刺史李延宾等数人,皆斩之。进至后宫,后闭门拒之。兆出坐殿上,用天子金鼓,设刻漏于庭。命尔朱智虎入见皇后,假言欲立太子为帝。智虎进内,扣宫求见,述兆之言。后信之,命乳保抱出太子,至显阳殿见兆。时太子生二月矣。兆怒目视之,即将太子扑杀阶下,并乳保杀之。是夜宿于宫中,污辱嫔御、妃主。

  次日,下令百官不许一名不到,如违立斩。于是文武皆集,俯首惟命。

  兆素恶城阳王,知已逃去,着各处严捉。城阳走至南山,茫无所投,想起洛阳令寇祖仁,一门三刺史皆己所引拔,定念旧恩,必能庇我于难。遂往投之。

  尚有黄金百斤、马五十匹,祖仁利其财,外虽容纳,私谓子弟曰:“闻尔朱兆购募城阳王,得之者封千户侯,今日富贵至矣。”

  乃假言怖之云:“风声已露,官捕将至,王不如逃于他所,以待事平。”

  城阳惧,单骑而走。祖仁使人邀于路杀之,送首于兆。兆亦不加功赏。一夜梦徽谓己曰:“我有黄金二百斤、马百匹在祖仁家,卿可取之。”

  兆既觉,以所梦为实,即掩捕祖仁,征其金、马。祖仁只道被人首告,望风款服,实供得金百斤、马五十匹。兆疑其故意匿半,依梦征之,严刑拷问。祖仁惧死,将家中旧有金三十斤,尽以输兆。兆犹不信,发怒,执祖仁悬首高树,以大石坠足,捶之至死。又抄掠其家资,并其子弟杀之,方罢。

  未几,世隆及北乡公主至,意兆必远接,而兆自恃功高,竟不出迎。世隆不悦,入城安营于教场地面,乃与度律彦伯、司马子如、刘贵等一齐入朝。

  兆见世隆,全不加礼,责之曰:“叔父在朝耳目应广,如何今天柱受祸?”

  按剑瞋目,声色俱厉。世隆逊辞拜谢,然后得已,由是深恨之。尔朱后亦怨万仁行凶,闻其母已到京中,乘辇出宫私自来见,对了北乡大哭,诉兆无礼扑杀皇子,乞恩于母,欲保全帝命。北乡曰:“今日万仁必来见我,看他言意若何。”

  俄而兆至。北乡先称其功克光前人之业,兆大悦,知后在此,请见。后出,兆再拜。见后忧愁满面,因曰:“后何戚戚?帝杀天柱,我本欲杀帝,特看后面,只杀其子,幽之永宁寺中。”

  北乡曰:“太子已死,不必言矣。但汝妹年少,况你叔父所钟爱者。今天子生死权在侄儿,切莫加害,使完夫妇之好。”

  兆曰:“彼既负恩于前,我岂可留祸于后?后方年少,及时另招佳婿,不失终身富贵,于帝复何恋焉?”

  后变色曰:“忝为帝后而再图他适,此玷辱家门之事,宁死不为!”

  后又请于兆,欲见帝一面。兆命副将二人同随行。宫女送后入永宁寺中,帝见后,失惊曰:“此何时而卿来见我耶?”

  泪随言下。后抱帝大哭,曰:“妾今日忍死以待陛下耳。”

  帝曰:“我不得生矣。卿才勇过人,非寻常之女,异日或能一洗吾冤耳。”

  后且拜且泣曰:“妾终不负陛下。”

  言未久,兆已使人催迫。后不得已,辞帝下楼,泣下沾襟,左右无不洒泪。

  北乡公主知后已回宫,欲要进宫看望,又恐万仁夺去军马,更何倚赖,只得住守营中。忽报仲远、天光来见,忙即请入。你道二人何以至京?盖前此天柱死,仲远反于徐州。敬宗命郑先护为主将,贺拔胜为副将以讨之。先护疑胜党与尔朱,屏之营外,故屡战不利。及洛阳已失,先护奔梁,胜遂降于仲远,于是仲远入洛。天光从岳之计,按兵不出。后闻兆已入京,故轻骑来见,同到营中参谒北乡。北乡见后,亦令劝兆勿杀天子。二人曰:“事势如此,恐言之无益。”

  二人辞退。未几,各还旧任。兆屡欲杀帝。一日,得高欢书,为陈祸福,不宜害天子受恶名。兆不悦,谓司马子如曰:“贺六浑何反作此言语?”

  子如曰:“六浑征天柱之难,欲大王行宽仁以结人心耳。”

  因亦劝兆宜从六浑之言。兆曰:“汝勿言,吾思之。”

  但未识兆果不害帝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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